徐老大也说:“人家都说上京来享福,享福是享福了,每天不是睡了吃,就是吃了睡,有个孩子带,我们还能帮着带带孩子,现在孩子去读书了,家里又没个地种,闲得腰酸背痛的。”
这话不假,常年下地干活的人,突然一下清闲下来,全身都不舒坦。
杨秀莲和钱慧芳倒是还好,有苏羡安这个大儿媳在,每天带着她们逛园子,听戏喝茶的,偶尔还带她们做手工,宅子里这些活儿,就够她们使了。
徐老大他们不行,宅子里的那半亩地压根就不够他们使的。
这倒是徐鹿鸣没想到的。
晚上,徐鹿鸣跟姜辛夷商议了一下:“你说,要不我们再置个宅子,做个暖房,让爹和二叔他们打理暖房如何?”
先前徐鹿鸣还愁京里的冬天冷,想在京里置个炉子,入了冬才发现,京里的宅子都有置暖墙的。
好些会操持营生的家里,冬天都有利用暖墙种菜,少的自己吃,多余的便卖出去,多少也是个进项。
正好,徐鹿鸣老是从空间里拿反季节蔬果出来,家里有个暖房,也有出路。
姜辛夷没有意见,只是道了一句:“用京里的宅子做暖房会不会太奢侈了。”
“奢侈也没法子啊。”徐鹿鸣苦笑道,“总不能让爹和二叔他们天天坐马车出城去种地吧?”
别说远处,就姜辛夷那个皇庄每天进进出出的都很麻烦,要是遇到个事儿,不能及时回来,一家人得急死。
姜辛夷点头:“行吧,我有空看看哪儿有便宜又大一些的宅子,最好是那种空了很久,够爹他们折腾的就行。”
拿来种地的宅子就没有必要置那么好了,地段之类的都不重要,主打地方宽,好开垦就行。
姜辛夷又问:“那我娘他们怎么办?”
解决了徐老大他们的问题,也得解决赵二娘她们的问题。
别看杨秀莲她们现在每天跟着苏羡安吃吃喝喝挺高兴的,要不了多久准腻。
要她们跟常年住在京里的贵夫人们那样去参加这个宴会那个宴会的各种交际,也太不现实了。
徐鹿鸣想了想道:“你觉得我们皇城司在开办个手工活外包的活儿如何?”
姜辛夷疑惑:“嗯?”
徐鹿鸣与他说:“我接手了皇城司才知晓,我们皇城司还要负责给禁军发俸禄,就城门口收得那点城门费,够给几个禁军发俸禄的。”
徐鹿鸣在公房的时候就算过账了,不贪,每个禁军能拿到手的只有三百文。
三百文放在西北那地儿,自然是够了的,可是放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吃几顿早食就没了。
徐鹿鸣打算把禁军的俸禄涨到五百文,这样加上国库那边补的,如何都够他们在京城使了。
当然,能够把国库那边补发的银钱给一并覆盖了更好,这样才能显出他这个新皇城史的能耐来。
他可不想像前任皇城史,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
正好,他整理皇城司卷宗的时候发现,京城的底层妇女和夫郎们,大部分都是没有活儿干的。
想要挣钱,只能如浆洗胡同那般,去接别人的脏衣服洗。
京里的高门大户家都是雇着有仆人的,能有多少脏衣裳给他们洗。
徐鹿鸣想到他前世在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的妈妈们偶尔就会去接一些厂子里外包出来的手工活儿来给他们做,挣得不多,但勉强糊口总成的。
像五六十年代的糊火柴盒,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个家庭。
姜辛夷好奇道:“那你打算外包些什么手工活呢?”
徐鹿鸣跟姜辛夷耳语了几句,姜辛夷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且做出来也能卖个高价,做手工的人也不至于做一天都挣不来几个钱。”
说完,姜辛夷含笑看着徐鹿鸣:“老公,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徐鹿鸣被姜辛夷夸得脸红,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他最开始想省事做火柴来着,可是想到这里有火折子,还有火石,又没人抽烟。
谁会这么吃力不讨好去买火柴来使。
最后琢磨了一圈才有现在这个想法,虽然工艺要比糊火柴盒难做了,但工价高,能让底层妇女夫郎们在家就能赚到银钱,比什么都强。
且因为工艺是拆开做的,这些妇女、夫郎们压根就不知晓自己做的是什么,等东西做出来高价卖给京里的高门大户们,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因这个是底层人做出来的,嫌弃而不买账。
因为,他们压根就想不到这样高档的物什会出自普通人之手。
第103章
“嚓嚓嚓——”
徐家宅院的石桌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锉刀声。
赵二娘、杨秀莲、钱慧芳以及家里的一众下人全在此处,每人手中拿着把锉刀按照徐鹿鸣交给她们的模具,打磨着木头。
每个木头上都有徐鹿鸣拿墨汁画好的印记,照着印记拿锉刀一点点地把模具的模样打磨出来,并不是很难。
这导致赵二娘产生了怀疑:“小鹿,如此简单的东西,当真五文钱一个?”
徐鹿鸣正拿着一个赵二娘她们打磨好的模具,拿颜料上着色,闻言笑道:“当真啊,娘,你们做起来累手不?”
赵二娘摇头:“这有个甚累的。”
钱慧芳也说:“这比起刺绣来要把脖子垂得低低的,轻松多了。”
杨秀莲也夸:“娘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手也糙,针线活是做不了,但一天做几个这个还是行的。
徐鹿鸣见她们每个人都能适应,满意地笑了。他这个外包的手工活弄出来就是造福京都的底层妇女、夫郎的。
若是像纺织、刺绣这种挑工具、挑手艺的活儿,不知道又要将多少人拒之门外,就跟他的初衷违背了。
杨秀莲的手在木头上雕琢着,看着这个圆圆的小木头在自己手中变成各种齿状,也跟赵二娘产生了一样的担忧:“就这么个简单的玩意儿,五文钱的手工费,会不会开得太高了。”
来京城前,她想象不出儿子在京里当官是何种模样,来了京城她见儿子从风里来雨里去守城门的小官,变成了坐在公房里勾勾画画的大官,心中自是欢喜。
再一听赵二娘她们说,徐鹿鸣上了京是如何利用皇城司这个便利赚钱的,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
可徐鹿鸣让她们做的这个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且这样小小一个也不知晓有什么用处,她也想不出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处。
她只在心里悄悄算了算账,用锉刀把模具上的齿状雕刻出来再打磨光滑,只需要一个时辰,这还是因为她们手生,若是做熟了,手脚麻利的妇人半个时辰就能做出来。
一天下来,怎么也能做五到十个,这就二十五文到五十文了,一月下来怎么也有七八百文到一两半钱。
看上去不多,可京里奴仆的俸禄才五百文,浆洗衣裳的妇人夫郎,一月累死累活也不过三五百文。
徐鹿鸣这活儿不用去伺候别人,还不用常年跑到水里,来拿活儿的人,不知晓会有多少。
这若是卖不出去或者卖出去收不回手工费,她怕儿子连底裤都亏掉。
徐鹿鸣笑道:“娘,你们就放心吧,这东西我做出来是要卖好几百两乃至上千两的,我还怕工费给低了呢。”
一开始徐鹿鸣定的工费是十文钱来着,后来姜辛夷给他算了笔账,一个十文,一人每天的工钱就是五十到一百文,一月下来就是一两半到三两。
如此高的俸禄,京里也只有各大衙门、司的文吏、书吏们有。
当官的没了拿高俸禄的优越感,百姓们做手工活就能挣到比苦力还多的钱,城中的奴仆和苦力傻了才会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
全都来抢手工活做了。
京里还不乱套。
无奈,徐鹿鸣只好把工费砍了一半。
“几百两到上千两?”杨秀莲举着手中的圆木片,诧异不已。她想不出这东西做什么能卖出这样的高价。
徐鹿鸣最近也学坏了,就是卖关子不说这玩意儿是用来做什么的,只笑道:“是哩娘,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挣不挣得回本,一定要大力多力地帮我做,我做一个这玩意儿,要成百上千的这个小木片,大的,上万都需要。”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