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荷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来:“夫人,为了避免玷污到你的手,我隔着帕子与你诊脉吧。”
闻夫人诧异:“还能这样看病?”她满意到合不拢嘴:“女子就是比哥儿懂事。”
姜慕荷眼观鼻鼻观心地给她诊着脉,你想这是你嫌哥儿晦气,我也嫌你晦气呢。
“夫人得的是常见的带下病加心火燥而引起热病。”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御史夫人,但姜慕荷也不会侮辱自己的职业,还是尽心尽责地替她治了病,“我开几服药方,夫人先照着这个方子,试着吃吃看看效果。”
闻夫人一听不能一次根治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想到她找别的大夫,别的大夫也这样说,便没再说什么地点了点头:“行吧。”
随后姜慕荷又提着药箱给闻乾坤和闻祥瑞看了看病,闻乾坤还好,身体没什么大病,闻祥瑞却是年纪轻轻身体就虚浮,一诊就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姜慕荷很委婉地说:“公子平时还需饮食清淡,多行动,赏花游水。”少去烟花之地。
闻祥瑞听不懂姜慕荷的言外之意,还觉得姜慕荷比其他大夫说的话令人动听。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女子大夫。姜慕荷从小被姜辛夷养得很好,衣裳也穿得得体。
有种小家碧玉的坚韧劲。
闻祥瑞心里的那颗猎奇心被勾起,他问姜慕荷:“你可愿意到我府上做个侍妾?”
“嗯?”他的话一出口,闻乾坤和闻夫人都像姜慕荷看了过来,那上上下下打量的眼神,令人十分不舒服。
姜慕荷瞬间被恶心到说不出话来,她动作敏捷地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得体地离开了:“我已成婚,还请公子见谅。”
她一走,闻夫人埋怨地问儿子:“好端端地怎么看上了个医女?”
“医女才好呢。”闻祥瑞转过身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母亲又生了病,找个医女侍妾,能帮我调理,又能替母亲治病,两全其美。”
“你这么说有几分道理。”闻夫人被闻祥瑞说动,叹气一声,“可惜人家成婚了。”
闻祥瑞倒是觉得无所谓,侍妾嘛,一个玩物,贞洁什么的都不重要。
“……”
工坊招募有白文竹的加入进行得很顺利,因来的都是女子、哥儿,引得那些男子、汉子不好意思再来应募,徐鹿鸣觉得药皂厂也用不上太大的劳力,后头便主动把男子去掉,只收女子、哥儿。
找了几个处事有条理还识字的女子、哥儿做作坊管事。一下就把那些担心自家哥儿、女子跟作坊里头的男子不清不楚坏了名声的父母的疑虑打掉了。
来应募的人更多。
且徐鹿鸣要的人多,左邻右舍那些曾经进药坊没有进去的女子、哥儿都能进去。
原本还觉得赵二娘和姜大年有些不近人情,不大爱跟他家走动的邻居们,重新走动起来。
“二娘,你福气真好,前有姜大夫,慕荷这样好的儿子、女儿,后有徐大人、曹捕头这样的哥婿、女婿。”
谁不喜欢被夸呢,赵二娘被这些人吹捧得合不拢嘴:“哎呀,都是他们自个的造化。”
姜大年这儿也有人主动找过来:“走啊,大年,今儿有空,一起去喝点酒。”
“行,我把牛牵回去就来。”来了城里住了一年,姜大年深知不跟邻居交往不行,人家一叫他,他也应着。
徐鹿鸣在外头办完事,习惯去菜市场走一圈,买点没吃过的菜,再从空间偷渡些东西出来。
今儿也是如此,刚买到一半,下了值从衙门里出来的曹俊虎把他拉到一旁,十分气愤地说:“鹿鸣哥,你有没有办法教训那个御史公子。”
徐鹿鸣问:“怎么了?”
“那玩意儿太不是个东西了。”曹俊虎把闻祥瑞要姜慕荷做侍妾的事说了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慕荷以为他问一问就过去了,谁知他今日在县衙堵住慕荷,说每月给她十两银子,让慕荷跟了他,慕荷不愿意,他就要去跟县令说她不检点,让县令把她撤职了。”
曹俊虎说完一拳锤一旁的废墙上,墙都被他锤得晃了晃,拳头上的指节沁出血来也浑然不觉:“官大了不起吗,就能这样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吗?”
要不是他人微言轻,又怕做错事连累姜家,连累姜慕荷,他当场就想冲到御史家,把闻祥瑞给打一顿。
徐鹿鸣听了心里也来气,他虽然跟姜慕荷的交流不多,可因着姜辛夷的缘故,也是真心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哪个当哥哥的也舍不得自家妹妹被这样欺负。
“走。”徐鹿鸣当下菜都不要了,随手塞给一个独自卖菜的婆婆,扯过曹俊虎,“我们去会会那个闻祥瑞。”
这下轮到曹俊虎着急了:“鹿鸣哥,你不要冲动,他爹是御史,弄你和大哥易如反掌。”
“我知道。”经过一年的历练,徐鹿鸣成长许多,“我不会鲁莽行事的。”就算鲁莽也不要让人怀疑到他和姜辛夷身上。
曹俊虎这才放心。
有曹俊虎带路,徐鹿鸣畅通无阻地出入县衙,很快便在一间公房找到正在和县令说话的闻乾坤:“她一个医女,我只是找她说说话,她就给我下痒痒粉。”
“你看看我这身上都挠成什么样了!”
“这要是不处置,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耿元亮看着闻祥瑞一个公子哥在自己面前摆桌摆谱。心里十分不耐烦,究竟你是县令,还是我是县令。面上却不得不赔着笑:“是是是,我待会儿就去骂她。”
“光骂不行,必须得撤职,还得让捕快把她抓起来。”闻祥瑞不依不饶。
徐鹿鸣透过敞开的窗户去看他的样子,只一眼,便愣住了。
这个闻祥瑞的侧脸太像姜辛夷了!
只是姜辛夷瘦、高挑,侧脸很有轮廓,而这个闻祥瑞却有点虚胖浮肿,像胖了很多倍的姜辛夷。按理来说徐鹿鸣不可能把他和姜辛夷联系在一起,可徐鹿鸣日日与姜辛夷睡在一起,千万次描摹过他的容貌,只是一丁点像他都能察觉出来,何况是像得这么厉害的。
仅一瞬,徐鹿鸣就想起耿元亮那天来找姜辛夷,让他去给御史诊脉,姜辛夷沉着一张脸回来的场景。
怪不得木兰不给他们医治。
明白过来的徐鹿鸣觉得姜辛夷做得对,这样的父母,这样的一家子,还不如没有。想到姜辛夷梦魇时不住喊冷的场景,徐鹿鸣心疼地想,最好他们永远也别见上面,别给他们认出姜辛夷的机会更好。
后面县令说了什么,徐鹿鸣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拍了拍曹俊虎的肩膀:“行了,我们回去准备吧。”
曹俊虎正听闻元亮要整治姜慕荷听得心头火大,闻言,一脸迷茫:“这样就行了吗?”
徐鹿鸣点头。他本来就是来摸闻祥瑞的性格,才好针对他下套。现在得知他们一家很有可能是姜辛夷的亲人后,他打算连他们一家一起收拾。这个想法就用不上了。
出了县衙,曹俊虎见徐鹿鸣把他往乡下引,不禁问:“鹿鸣哥,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徐鹿鸣回道:“挖黄鳝、找刺猬。”
“……”
入夜,闻乾坤一家正睡得香,门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咚咚咚声响。
“谁啊!”闻夫人觉轻,很快就被这类似于撞门的声音给惊醒,不禁出声问道。
宿在外间的丫鬟听到她的声音,答道:“夫人,没人啊。”
“不可能。”闻夫人坚信,“有人在敲门,你出门去看看是谁,大半夜的搅人清静。”
“是。”丫鬟应声出门,不光把他们宿些的这间屋看了看,连大门也叫人打开看了眼,回来禀告,“回夫人,没有人啊。”
闻夫人狐疑起来:“难道是我听错了?”
“咚咚咚——”
“夫人,有了,有了,有声音了。”这下丫鬟也听到了,她忙往门外转了一圈,惨白着一张脸回来,“回、回夫人,没、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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