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这个样子会怕你?”高东宝拾起筷子,大快朵颐几口,又啜了些酒,整个人都舒坦了。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要没吃要没喝,真活得没意思。
徐鹿鸣也捡了些吃食,两人算不得好友,他就是出于人道主义来看他一眼,还真找不出话来聊。
倒是高东宝吃了几筷子,身上的暖意起来,朝徐鹿鸣道了声:“谢了。”
他这个人脾气不好,为人还吝啬,也给徐鹿鸣找过不大不小的麻烦,徐鹿鸣没在他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反而第一个来看他,这份情,他高东宝承了。
徐鹿鸣摇头:“一顿饭而已。”
他想起皇城史的作为,与他说了说,问:“你给他敛财,他连保都不保你,值得吗?”
高东宝一点意外的神情都没有,继续喝酒吃菜:“没什么值不值得,在皇城司,我要不投靠他,我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徐鹿鸣便不再说话了。
沉默地陪着高东宝吃完这顿饭,收拾好餐具,出了牢狱。
“誒。”高东宝突然叫住他,“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上次还有这次的人情,我过几天一并还给你。”
“行啊。”徐鹿鸣并不觉得他欠自己什么人情,且他这样,他也想不出他要怎么还,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笑着应下。
就当是给他安慰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徐鹿鸣真在城门口巡逻,杨兴就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快快快,老大,有圣旨到了司里,叫你去接旨呢。”
徐鹿鸣一头雾水地回到司里,见来宣旨的还是个老熟人呢。
曾经在长丰县被姜辛夷治过腿的刘公子,当今的太子,楚仲陵。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太子还以为他是惊讶于自己的身份,咳嗽了一声,装作不认识地问道:“你就是皇城司徐副指挥使?”
徐鹿鸣赶紧回神,恭敬行礼:“卑职徐鹿鸣见过太子殿下。”
“嗯。”楚仲陵应了声,淡淡道,“接旨吧。”
徐鹿鸣双膝跪地,楚仲陵打开圣旨:“今有皇城司副指挥使徐鹿鸣奉公守法、德才兼备……特赐皇城史一职,望尔克己奉公、不负朕恩。”
徐鹿鸣听完懵了一瞬。
不是,他怎么就成皇城史了?
下跳棋也没跳这么快的吧。
“徐副指挥使,不对,徐皇城史,恭喜啊。”太子把圣旨交到徐鹿鸣手里,拍了拍他手。
徐鹿鸣接过圣旨,很快回了神,礼数周到地谢恩:“谢陛下隆恩,谢太子殿下栽培。”
太子淡定道:“你能把皇城史打理好,就是对我们的最大感谢了。”
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他一走,钱贵等人纷纷上来贺喜:“恭喜老大,贺喜老大,老大可一定要请我们喝酒啊!”
皇城史乃是五品官,比指挥使高了两个官阶不说,且皇城史就是皇城司的一言堂,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对他们使绊子了。
如何叫他们不开心。
徐鹿鸣虽然很懵自己为何会突然间成了皇城史,但大家一窝蜂地上来给他道喜,徐鹿鸣就暂且把这事儿放下。
先同大家一起高兴了再说。
后来,徐鹿鸣才在一个御史台朋友那里打听到,高东宝翻案了!
原来他给皇城史做事,也并不是没留心眼子,这么多年他给皇城史的账本,每一本都复制了一本,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下室里。
御史台的人进去搬账本,瞧见塞满整个地下室的账本都惊呆了。
而皇城史敛这么多财,也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大皇子。
大皇子一心想要夺嫡,先前联合西北军需官卖军粮被幽静了还不老实,还在安南那边养了一支军队。
打算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一举从安南杀到汴京。
皇帝闻此消息震怒不已,已经派了西南军前去平乱。
而高东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流放到岭南盐场去采盐了。
徐鹿鸣能升职多亏了高东宝把皇城史拉下来,在高东宝被流放那天特意去送他,结果他发现去流放的人压根就不是高东宝,而是一个跟高东宝长得很像的人。
他转身就走了。
他就说高东宝不是蠢人,那么大肆的放走私货进京,不被人抓到把柄才怪,他怎么可能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但究竟是他自己想要摆脱皇城史,不想再受他操控敛财,还是他被人策反,故用此举来把皇城史和他背后的人揪出来,徐鹿鸣就不得而知了。
“……”
升了职,徐鹿鸣去吏部换了官服和腰牌,打算先把这些杂事放一放,让家里人高兴高兴再说。
一回家,他就见徐鸿雁跟吕宗昊大哥的女儿吕嘉钰在宅子里跑来跑去的,手上还拿着个小风筝。
两个小姑娘玩得可高兴了。
“这边,这边……”姜辛夷苏羡安还有孙雨馨三人,在院子里的走廊下看着她们疯跑疯玩,时不时让她们来这儿来那儿的。
徐鹿鸣走过去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姜辛夷笑:“没事干,陪小孩子玩呢,省得两孩子夜里总不睡觉。”
徐鹿鸣想到绵绵大了一岁,力气更大了,精力更加充沛。
有天晚上他和姜辛夷亲得太过望我,她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晓。
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俩。
那个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
徐鹿鸣咳嗽一声,把脑海里的尴尬甩出去,旧事重提道:“要不,我们在偏房给她置个床,让她先单独睡着。”
姜辛夷点了点头:“行啊,不过让她单独睡觉前,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学校把她送去读书了。”
开了年小姑娘就三岁了,这个年纪正是记忆力好,读书识字的好时候,靠徐鹿鸣和姜辛夷下值回来教她识的那几个字,肯定不行。
这是为了女儿的将来好,徐鹿鸣一口答应:“行啊,不过这里有教稚童的吗?”
姜辛夷杨首向孙雨馨看去:“孙小姐说他们吕家有族学,分男女堂,只要是族中的孩子只要到了年纪都能送去读书,我打算请孙小姐吃吃饭,看看能不能走她的关系,让绵绵去吕家族学读读书。”
他俩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又从乡下来,对这个时代的礼仪规矩一点都不清楚,大概维持不出错就好。
徐鸿雁不行,她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不学这些规矩,徐鹿鸣和姜辛夷又这么宠她,万一有一天,她自己都不知晓她自己闯祸了呢。
他们是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的,但他们希望徐鸿雁有了解规则,掌握规则,利用规则让自己生活得更好的权利。
徐鹿鸣一口答应:“好啊,正好我升职了,家里也要办一场升职宴,不会安排在一块。”
在京里待了一年多,他算是看明白了,京城里的人只交好对自身有用的人,若是你让人看不到价值,人家为何要与你交往。
徐鹿鸣在皇城司原本就有实权,现在升了皇城史,手中的权利更大了,相信吕家看到他的潜力,只是一个族学名额,不会不让徐鸿雁去的。
姜辛夷诧异:“怎么就升职了?”
他是知晓皇城司很少有人员变动的,不见皇城史和高东宝在皇城司一待就是十几年,就算变动也是徐鹿鸣这个副指挥使被挤下去,怎么可能还会升职?
徐鹿鸣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说了说。
姜辛夷点点头,一个萝卜一个坑,皇城史下去了,皇城司里除了徐鹿鸣这个副指挥使便再也没有熟悉皇城司的了。
加上九皇子和太子可能都在中间使了点劲,一推就把他推了上去。
徐鸿雁玩累了,跑到苏羡安腿边:“小伯父,我渴!”
苏羡安给她擦了擦汗,喂了她一点水,把她抱过来,瞧见徐鹿鸣和姜辛夷两人头挨着头在说话,笑道:“你们小夫夫又在嘀咕什么呢?”
他进了徐家大门,徐家人都很和善,徐鹿鸣和姜辛夷更是好说话得不行,逐渐也跟他们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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