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喝酒,其实就是收受贿赂。
他在心里嘲讽起来:先前看着这个徐大人还像个好的,虽然软弱了点,不敢跟高东宝硬刚,但好歹不折腾下属,还挺体恤人,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对,不用带礼哈,我们老大从不收礼,收礼也不收下属的礼。”钱贵看出杨兴的不情愿又提点了一句。
杨兴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哪个贪官污吏收受贿赂会明着要?
他在皇城司这么多年还不清楚里面的头头是道,先是请喝酒,喝着喝着就说今儿自己生辰,然后下属们就该懂事的为上官备上一份生辰礼。
有些上峰,为了收礼,不仅自己的生辰大办,连家里小妾、庶子,以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要拉出来办一回席。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一副欢喜的模样:“去啊,怎么不去,徐大人相邀,怎么都得去捧个场。”
上峰相邀,下属如若不情不愿,岂不是显得很不给上峰面子。就算是装他也要装出给徐鹿鸣几分薄面啊。
钱贵知晓杨兴还是不信他们老大不收礼这一回事,也没多说,等去过他们老大家里一回,他就知晓了。
下了值,杨兴紧紧地跟在钱贵等人后面往徐鹿鸣家而去。心想,待会儿他们买礼,他就去买礼。
然,他跟着钱贵等人一路抵达徐府门口,他们都没进任何礼铺。
杨兴心里的嘲讽更盛,不收礼,那就是收钱咯。他庆幸地抬手摸了摸胸口,这里,他藏着一张十两的银票,有这张银票在,待会儿怎么都能应对一二。
可从进到徐府,徐大人的岳父岳母热情招待,再到中午用饭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献礼,徐大人更是没提一句要办生辰之类的话。
杨兴迷糊了。
难不成真是来喝酒吃饭的?
“杨兴,以后来了我家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就成,不用这么拘谨。”徐鹿鸣把杨兴拉到身边,好一通热情。
“不敢,不敢。”杨兴只当徐鹿鸣在客气,哪敢应承。
“我说真的。”徐鹿鸣可没有跟他客气,指着钱贵等人道,“你看他们哪个来了我家,不是跟回家一样。”
“就是啊,杨兴,我们老大这是拿你当自己人看呢。”钱贵等人使劲给杨兴递眼色。
杨兴人不笨,很快便反应过来,徐鹿鸣这是在拉拢他,当即表示道:“徐大人有吩咐,但说无妨。”
他是徐鹿鸣的下属,徐鹿鸣要给他指派事情,他难道还能拒绝吗?
徐鹿鸣见杨兴领悟,没再多说,喝完酒吃完饭,把他领至书房。
“实不相瞒,今日请你过来,着实是有一桩事要与你商谈。”徐鹿鸣也没跟杨兴弯弯绕绕,“你在皇城司这么多年,想必很清楚司里哪些人是高指挥使的人吧。”
“徐大人这是要把司里的弟兄们都给清理一遍吗?”杨兴心头一跳,方才他就料到徐鹿鸣要他办的事恐怕不小,不然他哪值得徐鹿鸣这般拉拢。
如果徐鹿鸣敢跟高东宝硬刚,拿回白天的当值权,他倒也不是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对上杨兴忽然间炯炯有神的眼睛,徐鹿鸣摇头:“不是,是另外的事。”
高东宝在皇城司里根深固蒂,动他的人,不就明晃晃地告诉高东宝,我要跟你开战吗?
这人上头有皇城史撑腰。
徐鹿鸣背后说是有九皇子,不过是狐假虎威,拉大旗作虎皮罢了。
真要靠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鹿鸣当下还是以求稳为重,高东宝吃肉,他要喝汤。
“哦。”杨兴的眼睛暗淡下去。
不敢跟高东宝开战,抢他的生意有什么用,万一把高东宝惹恼了,人家反扑回来,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杨兴在高东宝和徐鹿鸣之间犹豫不定,迟迟没下定决心。
“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不答应也没什么。”徐鹿鸣没有逼他,还给了他一叠姜辛夷做的药膏,“听说你母亲去年大病了一场,这是我夫郎亲手做的去湿除痹的药膏,你先拿回去给你母亲用用,看看有没有用。”
杨兴愣了愣,徐鹿鸣的夫郎可是京里好多人想求都求不到的神医。
“拿着啊。”徐鹿鸣看他发愣,把东西直接塞他手里。
这还是昨夜,他和姜辛夷夜谈的时候,姜辛夷与他说的:“你要拉拢人,不能直白地给人银钱,他母亲既然大病了一场,想必他母亲的病,就是他心头的一大负担,送礼要送到心坎上。”
“……谢谢。”杨兴抖了抖唇。
徐鹿鸣要送他钱或者别的东西他还能拒绝,可徐鹿鸣送他姜太医的药膏,他委实拒绝不了。
承了人家的情,杨兴也没把话说死:“这事儿我再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给徐大人回复。”
徐鹿鸣摆手:“不着急。”
“……”
杨兴一走,回家吃午饭还没去上值的姜辛夷问徐鹿鸣:“谈成功了吗?”
徐鹿鸣摇头。
姜辛夷好奇:“那你就不怕,他把这事儿告诉高东宝?”
讲实话,先前徐鹿鸣是有些怕的,但跟杨兴聊了聊,他反而不怕了:“他想撺掇我跟高东宝硬面刚呢,可能对高东宝积怨已久,就算不答应我,也不至于投敌吧。”
姜辛夷闻言笑了笑:“还有这事呢,看来你们这位高指挥使在司里也不全然大权在握嘛。”
“你在弄什么?”徐鹿鸣没再说工作上的事,凑到姜辛夷身旁,看他把各种药材摆弄进一个礼盒里问道。
“慕荷在家里待得太闷了,想出去做点事。”姜辛夷也没瞒着他,“她现在有身孕,我也不好安排她进太医院,想让她在外头的医馆坐坐馆,你们皇城司消息灵通,京城有好一点的医馆吗?”
姜辛夷熟悉的药铺医馆都是些南方医馆,京城家大业大,南方的产业不一定进得来。
好歹是自己的妹妹,又有身孕在身,姜辛夷还是想找个靠谱点的地方。
“我回头去问问。”徐鹿鸣还真没关注这上头的事,打算回到司里,找个勾当仔细打问一番。
“好端端地怎么在家里闷起来了?”徐鹿鸣好奇这个。
徐府人多,又不限制他们自由,姜慕荷平时在家还能帮姜辛夷教导一下姜紫芙和李净慈呢,怎么会无聊。
“跟公婆住一起,公婆天天盯着,她能自在吗。”姜辛夷摇摇头。
自古婆媳不两立。
除非有一方愿意忍让。
以前曹家小门小户,穷得都吃不上一顿饱饭,能够娶到姜慕荷这样的女子,那就跟祖坟上冒青烟似的,当然得把她供着。
现在姜慕荷怀孕了没有做官,曹俊虎在外头做事,有了些能耐,免不了就会在姜慕荷耳边说两句闲话。
要说他们有多坏吧,也没有,就是偶尔说的话有些膈应人。
“这应该跟小虎说啊,让小虎去解决。”徐鹿鸣听罢,觉得他俩还是不要掺和进姜慕荷的家务事里比较好。
姜慕荷和曹俊虎的感情很稳定,他们对姜慕荷爱护,看不顺眼曹家父母是应当的。可是曹俊虎会怎么想,那是他的亲生父母,纵使他们有千般不是,是不是也不该外人来说。
“慕荷跟小虎说了,小虎最近在找房子想办法把他们搬出去呢。”姜辛夷对曹俊虎这点还是很满意的。
有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和稀泥。
和稀泥的男人最恶心。
想到这点,姜辛夷问徐鹿鸣:“家里来信说,大哥今年要下场,下完场可能就要成婚了,成婚后,爹娘恐怕也要来京城,到时候你爹娘和我爹娘住一起,要是有矛盾怎么办?”
“那不能够。”徐鹿鸣摆手,“自古父母跟长子,我爹娘上京,那也是跟我大哥大嫂住一起,不会到我们这儿来的。”
提起大哥,徐鹿鸣不禁想,大哥从情伤里走出来了吗,有心仪的女子、哥儿了没。
姜辛夷放下手上的药材,把徐鹿鸣的脸捧起来:“我说万一呢,万一我父母要跟你父母住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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