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回忆起从前那个腼腆青涩的青年,娄君怀就越觉得自己无能,心中的疼惜若是不做遮掩,就一定会从眼里口中跑出来,冒犯到他不需要怜悯的心上人。
男人只能垂下眼帘,强忍着不去看近在咫尺的青年。
他尽力平复着心中汹涌的情绪,瞒过了身边人,却瞒不过和他一体的地母之神。
【小君,怎么突然这么难过了?】
娄君怀抿了抿唇:【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地母之神有些着急地反驳道:【怎么会?你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小君,你甚至从未诞生!】
那株本该拔地参天的树苗终究只长到了半个小臂那样长,便在潮涌般的黑暗和污染中枯萎、退化,砰的一下化作磅礴的灵力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同诡异对抗的生灵们因此得到了第二次进化,危如累卵的文明这才有了存续下去的力量。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呢?
娄君怀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满是苦涩和自嘲,一个连自己心爱的人都顾不住的男人如何不算是没用?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附和着地母之神的话,不愿这位已经做了太多累了太久的长辈再为他操心担忧。
娄君怀的敛气功夫原本就很好,记忆回归一部分后就更好了,与他只有两拳之隔的危越也没有发现他此刻正在钻牛角尖。
他在思考怎么回答喻客歆的问题。
他还有多少张人物卡?
能够承载他的灵魂的人物卡最低也要是中级,他从前还算得上家资颇丰,后来大半的家资都填进了逃命的路上,数一数的话……居然连两手之数都凑不齐了。
危越:……
感觉自己很贫穷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能平常心对待喻客歆发问的危越突然觉得这个人太冒犯了,看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是的,邪神就是这样的喜怒无常。
青年自己都想要伸手摸摸头顶,看看是不是自己的角顶破了【冠花元郎】的躯壳冒出来了,不然他怎么突然变得恶魔起来了呢?
没有由来的,四周骤然冷了几分。
人类的问声在地上滚了几圈,被发问的非人才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那眨眼的动作说不出来的僵硬,但又有几分眼熟。几个见多识广的人类想了半天,最终莫名想到了人死之后残留的某种神经反应。
噫,感觉更冷了。
“你们会见到的。”回响在耳边的声音这样说,清冷空灵的声线里染上了一缕寒气十足的幽森,“【我们】终会醒来。”
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不会是唯一,人物卡中或许有女王的造物,但以祂的恶劣程度,占比不会太多,这也就意味着——他现在还剩下的人物卡很可能都是被女王扭曲的存在。
是什么让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残存的意识醒来的?
他的力量吗?
危越暗自摇头,是,但不全是。
严格地说,他的力量也是污染的一种,让他们苏醒的重要引子必然不会是他饱含污染性的力量,充其量,不过是他的力量抵消了女王残留的力量罢了。
引子是什么呢?
危越觉得,或许让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再现身一次就会知晓了。
【我们】。
喻客歆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还有,“终会醒来”,这四个字亦回答了他们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为什么遍寻历史记载都找不到与【乌鸦夫人】或【乌鸦先生】相似的存在?
南鼎区诡域宣告完美解决后,九号部门上下几乎要把现存的所有历史记载都翻烂了,硬是没有从那些浩如烟海的记录中找到与之相似的、一丝半毫的存在痕迹。
而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回答。
醒来,这个词很微妙。
为什么找不到,因为祂们都沉睡了,在人类的记录之外,在人类能够观测到的范围之外,祂们沉睡了。
华国灵者,乃至于全世界的能力者,其传承都是断代的,追溯至断代期,是灵网降临的那一年。
那一年,牺牲的不只是自愿献祭的那些前辈们,还有许许多多为了给这些前辈争取时间的人,绝大部分传承也是在那一年出现了断代。
因为身负传承之人已经死在了那一年。
有些东西向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传承亦是如此,写在纸上的和自己领悟出来的终究是两个样子。
维序者同这些断代的传承是一样的情况,祂们从未出现在人类的记载中,很大概率是因为祂们的敌人是人类无法匹敌无法观测的。
祂们和人类并不在同一个战场上,由祂们对抗的敌人随便放一个出来都会被人类造成灭顶之灾。
同样的,与那样的敌人对抗耗尽了祂们的力量,于是,祂们陷入了沉睡,这让本就观测不到祂们的人类完全失去了目睹祂们存在的机会。
直到如今。
力量渐渐回归的维序者们陆续苏醒,今时的人类终于看见了祂们的身姿。
……某种意义上来说,喻客歆的猜测是正确的。
只不过他猜测中的主角需要更换成地母之神和未能诞生的新神。
祂们所对抗的敌人的确是人类无法匹敌无法观测的邪神,人类现如今能够用肉眼看到的那轮血月不过是包裹着邪神的“壳”罢了,真正的邪神在“壳”之内。
那是一个危越现如今还找不到入口进去的异空间。
他试过靠近血月,但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那般,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除了随着距离缩短而越来越浓重的污染以外,他始终和那轮血月相隔一臂之远。
如此看来,想要接近那个孵化中的邪神,只有两条路能走。
要么,找到进入异空间的通道。
要么,等祂完成孵化,破壳而出,真正降临世界。
看似两条路,实际上只有一条可以选择,危越不肯定坐等祂孵化,他必须要找到进入异空间的通道。
这也是危越决定之后赶赴国外的原因之一。
华夏这片大地已俱在地母之神和新神的掌握之中,而华夏大地之外,祂们亦是一无所知,这正好给了那些阴影蛰伏发展的机会。
再有就是——
外面食物更多,还不用担心收不住手把自己国家砸了。
好了,闲谈到此结束。
危越拢了拢被山风吹得有些乱的大袖,指着瀑布下方,道:“诡域里层的入口就在下方的水潭里,里层中的诡力具有很强的腐蚀性。”
他信手一挥,整朵整朵的粉色花苞从袖中飞出,乘风飘到三人面前,他们连忙伸手将欲开不开的花苞接住。
定睛一看,这些花苞竟是粉色的菊花,在华国,菊花有多寿多富的寓意,也被认为有驱邪避灾之能。
粉衣郎君道:“随身放着,可免遭腐蚀。”
说罢,他看向身边人,那眼神的意思是:你需要吗?
担心心上人会消耗太多的娄君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诡异的力量还伤不了他。
再说了,他还有他送的缠枝手镯。
他还没有问过他,这手镯有无名字呢,这只手镯是有自我意识的,虽然不如杏杏那般强烈,那它应当是有自己的名字的。
男孩儿也不需要,他是特殊的。
危越俯身,把蹲坐在他脚边的男孩儿抱了起来,见到了三个陌生人而显得很不自在的男孩儿立刻把脑袋埋进了粉衣郎君的肩窝里,不愿意看人。
喻客歆这会儿才看出了这个小孩儿的特殊,这瞧着……不是人吧。
他又看了看站在粉衣郎君另一边的自称阿杏的灵者,眼神有些许的微妙。
怎么说呢,这位的面相,一看就是做过伪装的,一眼假。
但就这个站位,这个距离,还有之前在车上那次失败的占卜……他还是不要太深究的好。
俨然已经成为了几人中的主导角色的危越道:“走吧,去接人。”
……
待在农家乐里等消息的节目组众人已经快长草了,他们又不敢出去,手边也没有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就算是有,他们这会儿也没有心情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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