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凭蕴:……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见人类不上当,无趣极了,【灾厄之镜】转着镜身凌空而起。
喀嚓喀嚓!
它融进构成半圆形的镜子盾牌中,好似下一刻就会碎裂的镜子盾牌登时裹上了一层坚硬的钻石保护膜,淡淡的猩红压过了镜子盾牌原本无光自闪烁的七彩虹色,一张咧开的大嘴出现在了半圆的最高处。
它大张着,像【泯生鼎】一样贪婪地吞食着诡怪充斥在这个诡域中的诡力。
【灾厄之镜】,【泯生鼎】,它们都对诡异表现出了极强的兴趣,对食物的兴趣。
和它们的主人一样。
物似主人?
是,也不是。
它们的造主是女王,也是致使危越变成如今这幅非人模样的始作俑者。
危越,也可以说是女王的造物,虽然只有五分之二是。
思及镜中灵和万千幻象分食那些诡怪时的迫不及待和喜悦,危越颤了颤雪白的眼睫,心中某个猜想的答案越发明晰。
有了【灾厄之镜】加强镜子盾牌,被罩在半圆形盾牌里面的众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行动重新变得自如,失去控制逐渐变得躁动一万多个活死人重又安静下来,不再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喻客歆抬头,率先看到了三栋筒子楼各层走廊上满满当当的人,他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
随即对他的队友们说:“五分钟,能恢复多少灵力就恢复多少灵力。五分钟后,开阵!”
众人异口同声:“是!”
五分钟,即便把他们身上带着的灵药全吃了,又能够恢复多少灵力?
危越感受到从他们身上传来的决然,心中了然。
灵力不够,那就用生命力来凑。
他们是先遣小队,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灵者们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回复灵力,那边同四只异兽对峙的诡怪却没有五分钟的耐心。
不过一分钟,它就对悬浮在四角上空的四只异兽发起了攻击。
淌着鲜血的粗壮触手骤然撕裂空气,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同时向四只异兽劈斩而去!
“吼!”
四只异兽齐齐发出尖啸,隔空震碎了即将劈斩到它们面前的触手。
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血腥人面的触手瞬间像装满了水的气球一样炸开,腥臭的黑色液体和碎肉飞溅得到处都是,就连距离最远的镜子盾牌上都溅到了不少。
【灾厄之镜】也不嫌弃,来多少吞噬多少,甚至想要多来一点。
滋啦滋啦。
除【灾厄之镜】外,凡是沾染到诡怪血肉的地方都被腐蚀出了深深的凹陷,刺鼻非常的气体弥漫在空气中。
头顶挡住酸雨的群鸦终于发出嘶鸣,它们的羽毛已经被腐蚀掉了好几层,恢复的速度跟不上被腐蚀的速度,它们顶不住了。
危越不觉意外,示意它们回来。
白发男人脚下的阴影迅速张开,像是在空中撑起了一柄异状的黑伞,嘶鸣的群鸦齐刷刷俯冲下来,形容有序地一头没入了波动着的阴影里。
随着群鸦的离去,铺天盖地的酸雨落下,哗啦啦地向地面倒了下来。
几乎是眨眼间,被腐蚀的滋啦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含有剧毒的白气从被腐蚀的凹陷里升腾起来,很快,目之所及之地一片雾气蒙蒙,哗啦啦的雨声和滋啦作响的腐蚀声里响起了第三种声音。
这声音很微小,像是爬虫、飞蚁行动时发出的响声。
危越听出来了。
现实世界中的突兀大雾里,那些体型只有纳米级的虫子在雾气中移动时,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危越抬起头,净世破魔眼透过倾倒不尽的大雨,穿透幽深诡谲的虚无——他看到了雾。
现实世界中的大雾,正在往诡域里倒灌。
通过那道【门】。
这只诡怪想要把深埋地下的诡域拖到地上的人间去!
“嗬、嗬嗬……”
才安静下来不久的活死人又有了新动静,他们纷纷扼住自己脖子,面露痛苦,泪水从眼眶中滚动,被死死锁进这具身躯最深处的意识终于在这一刻浮出水面。
可他们迎来的不是救赎,而是迟来的死亡。
扼住脖子的双手无视他们求生的意念,青筋暴起,死死收紧,要的就是掐死他们,要的就是逼出他们最后的绝望和痛苦!
这只诡怪已经放弃了这群储备粮,它要吃了他们,攫取这群人类最后的价值,以对抗眼前这四个突然出现在它的诡域里的同类。
天杀的!
它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它的地盘里怎么到处都是虫子!?
这不应当!
“不好!”
喻客歆大喝一声,一手撑着地就要站起来,一张张灵符也从后腰的包里探出半面,以血描绘的符文缓缓激出光芒。
就在这时,附身于一万活死人身上的万千幻象同时脱出,它们张开皲裂的嘴唇,诡异森冷的歌谣从喉咙里挤出,每一个音节都拖得极长、极长。
恍惚间,不论是意识终于被释放的活死人们,还是因活死人们突然要把自己掐死而面色大变的灵者们,他们都从这诡异又森冷的歌谣里看见了一幢高高的古堡。
它被古松林拱立在最深处,冰冷的白雾淹没深绿的草地,一朵朵红到发黑的玫瑰在白雾中绽放,挨挨挤挤,层层叠叠。丝绸般柔软的花瓣随着山风摇曳,极美的花海中隐约闪过了几具爬满宝石甲虫的白骨。
花要开得美,开得盛大,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花肥。
血肉是最好的花肥。
“沉溺吧。”
“沉溺吧。”
“雾中玫瑰,凝固的鲜血。”
“远来的客人,请停下脚步。”
“骷髅引路,山风作诉。”
“听啊——甜蜜的酣梦就要到来。”
“睡吧,睡吧,沉溺吧,沉溺吧。”
“远来的客人,请不要醒来。”
“来年的温床,会开出新的玫瑰。”
一声声,一遍遍。
扼住脖颈的双手缓缓松开,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痛苦又绝望的活死人们闭上了眼睛,浮出深海的意识被温柔的骷髅手抚慰着,放平在美丽的花海中,闪烁着森绿鬼火的骷髅头在他们脸颊边咔哒咔哒,和着万千幻象齐唱的歌谣。
……这竟然是一首摇篮曲。
啪!
宁柯柯扇了自己一巴掌。
当她的队友们齐齐向她看过来时,她问出了一个众人都疑惑万分的问题:“喻队,这种画风……它对吗?”
香香在上,她在训练期间看过的案例都没有这么诡谲恐怖的画风好吗!
神的使者……维序者是这样的,所以、神也是这种画风吗?
——这是地母之神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喻客歆:……
你问我,我问谁?
再说一遍,珍珠发光了!【他】就是!
那边,诡怪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始终没有等到它的储备粮到账。
再次发出命令,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得不到半点回应。
【泯生鼎】在主人的命令下吞噬了缠绕在活死人身上的所有黑线,咕噜咕噜,鼎中翻涌的黑雾冒出几个满足的泡泡。
诡怪:???
怎么它的储备粮也出问题了?!
该死的同类!
诡怪百思不得其解,它暴怒地发起攻击,饱含腐蚀的水汽向它周身距离,呼啸着形成了地上的潮汐,旋转着,似绞肉的龙卷一般向四角撞去。
密布在“龟壳”边缘的触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长大,不过几秒的时间,又是几十条粗壮触手。
而新长成的触手上覆盖着更多的血腥人面,它们大张着血淋淋的嘴,口中不再空洞,而是随着触手的进攻,弹射出头发丝一样的黑线,企图从异兽的鳞片缝隙里深深扎进去,吸干它们的血肉,尖锐它们的骨头!
然而,当这些黑线如愿以偿地扎穿鳞片缝隙,刺入缝隙内部后,它们却惊恐地扭曲起来,不顾一切地想要将黑线收回,却被骤然合上,变得严丝合缝的鳞片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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