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身上的黑色幽光没有散去,一人一鸟站在落地窗前,向下俯瞰,二十一层的高度,足够他们将前方街区尽收眼底。
站得高果然看得更远、更清楚,仅仅只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一大群步履蹒跚的人正在朝着梵声大酒店靠近。
他们挨挨挤挤,衣衫褴褛,肤色青白且四肢僵硬,胸口毫无起伏,俨然是一群死人。
可他们又没有完全死去,萎缩的胸腔里还有一颗奄奄一息的心脏,正在极其微弱地跳动着,一分钟只能跳动几下,像是在勉强维持着他们的行动力。
活死人吗?死又没有完全死,活又活不成,实在是可怜。
危越清晰地看见,这群越过马路的活死人纷纷做出了嗅闻的动作,然后加快了脚步。
很显然,他们这是在捕捉空气里活人的气息。
——这群活死人是追着娄君怀来的。
娄君怀的视力比不上非人类,却也是人类中的佼佼者,这样的场面他只在去年过年的时候,被表妹邀请他一起来看的电影里见过。
表妹当时说那是……丧尸围城。
他仿佛闻到了腐烂的味道。
一人一鸟同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是个例,光是下面就有数百人,那么,当初被困在南鼎区,随着南鼎区一起陷落的那两万余人里……没有变成这幅模样的,又还有多少人?
第26章 地陷之城(4) 主角光环
一大群活死人一窝蜂地冲进了梵声大酒店的大厅, 本就只剩下半边的落地窗这下彻底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框架了。他们冲进来就是一通乱翻,尤其是娄君怀坐过的那张单人沙发,更是被无数只手抓扯着拆成了破烂。
鲜活的活人气息在慢慢消失, 活死人们仰着头奋力嗅闻着空中仅存的几缕气息,他们的嗅觉似乎比活着的时候还要敏锐很多。
沙发里怎么可能藏着人,空旷的大厅里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了。他们仍不死心,在一楼游荡了很久, 每一间关闭的房门都被他们用身体硬撞开,他翻找了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动作僵硬又熟练。
直到空气中最后几缕气息完全消散,无论如何也寻觅不到了, 这群活死人才低声嘶吼着,摇摇晃晃、挨挨挤挤地从酒店离开。
一人一鸟在二十一层目送他们走远。
待这群游荡的活死人从视野里远去, 娄君怀紧绷的肌肉才慢慢放松。
如果没有这只好心的乌鸦, 他想,他现在大概已经被这群像丧尸一样的人围堵得无路可走了吧。
他们找到他会做什么?
像电影里那样撕碎分食吗?
娄君怀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皮发麻, 他的记性很好,以至于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他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那部电影中被表妹他们评价为最佳名场面的片段。
果然, 艺术有时还是要离生活远一点比较好。
越远越好。
危越时刻关注着他的心上人,他想,他一定是吓坏了,像他这样的传统霸总肯定连鬼屋都没有去过,活死人什么的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于是乌鸦伸出一只翅膀,轻轻拍了拍人类的胸肌,像是在安慰他别怕。
娄君怀垂眸深深凝视着它,半晌, 他将它捧得更近了,稍稍偏一下头,就能贴上他的心口。
乌鸦对这样的距离满意极了。
有些事情人不能做,但鸟可以。
他们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儿,外面又变得一片死寂,没有游荡的活死人,更没有其他活物,这里简直是废土末日电影最佳的取景地。
“哇。”
站在男人手心里的乌鸦突然振翅飞到了他身后的大床上,它挥挥羽翼,吹飞卧房里的灰尘,长长的尾羽在枕头上扫了扫,收拢翅膀冲男人啼叫一声。
危越注意到了娄君怀眼下淡淡的青色,联想到他是穿着一身出现在这里的,那他来之前正在做什么就一目了然了。
‘快来这里睡觉。’
乌鸦似乎在这样说。
娄君怀顿时失笑。
他这个人紧绷惯了,回到家里也不能完全放松,因为还有事等着他去做完。没想到一朝莫名其妙来到这样恐惧诡谲的地方,他反而体会到了完全放松的感觉,而这一切都要感谢这只好心的乌鸦。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它?
又来了,这种令他大惑不解的错觉……
娄君怀揉了揉又开始隐隐抽痛的额角,在好心乌鸦的催促下脱了运动鞋,和衣躺到床上,拉起被子闭上眼。
乌鸦就在四个角来回跳,哪个被角不服帖就叼起来塞一塞,塞完了被角还要站到人类的脑袋边上,蒙着蕾丝丝带的银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睡觉,操心又贴心的模样像极了哺育雏鸟的鸟妈妈。
娄君怀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谁知闭上眼睛还不到五分钟,他的呼吸就逐渐变得平稳轻缓了。
他睡着了,睡得很深。
乌鸦张开鸟喙,吐出一颗萤光烁烁的珍珠,足有荔枝大小,一股清甜的气味从中源源不断地散溢出来,眨眼间,已经充斥了整个套房。
大床上的人类在香气的包围下睡得更沉了。
这是安神珠。
危越将安神珠放在枕边,又张开一边羽翼,从里面拔下了两根最坚硬的羽毛,放进娄君怀的手里,熟睡中的男人本能地握紧了两根如金属般坚硬的羽毛。
一根用来屏蔽气息,一根用来防御。
他要出去看看。
危越也是才来不久,他进来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娄君怀,还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必须出去看看。
自从灵网破碎,血月出现后,天地间的诡力陡然增长了数倍,周围的磁场也出了一点问题,他的感知能力因此受到了一定的扰乱。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气味太杂了,他的嗅觉被影响了。
希望南鼎区还有没有变成活死人的幸存者,如果有,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定然有现成的线索。
算算时间,顺利的话,外面的灵者们应该进来了。
半人大的乌鸦无声振翅飞起,黑色的幽光迅速蔓延全身,周遭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瞬,再看时,它已经消失在了这间套房里。
套房的客厅中,一株早已枯萎的绿萝竟神奇地重新焕发了生机,一点新绿艰难地顶开了干涸的泥土,如有呼吸一般晃了晃嫩生生的小芽。
【山鬼的藤枝】,仍旧未触发。
唯有两根漆黑的羽毛尽职尽责地发着黑色的幽光,笼罩着自己,也笼罩着将它们握在手中的人类。
……
灵者确实来了,但谈不上顺利,他们应该是走散了。
之所以这样断定,是因为危越飞过四五个街区后,就在一个十字路口见到了一位熟人——
宁柯柯。
她居然也来了。
危越落在楼顶的天线上,静静看着下方被一大群活死人追着跑的女孩。
她比她的表哥更受活死人欢迎,后面跟着上千个,乌压压一大片,胆子小一点的直接就走不动了。
宁柯柯手里提着腰刀,刀刃雪白,并没有见血,看来她是在动手前及时察觉到了这些活死人将死未死的状态。
华国的灵者对待同胞和求救者向来真诚宽容,都是能救就救,不能救也要尝试着把尸体带回来。让她对这些尚有微末希望的活死人动刀子,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她只能跑。
危越感受不到,这个被未知诡异整个拖进异空间的南鼎区到处都弥漫着压制性的诡力,灵者进入这里,实力或多或少会受到压制。
藏在异空间之外的雾气中的那些虫子这里也有,高等级的灵者自然有办法规避它们的扰乱,低等级的灵者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宁柯柯显然是后者,双重debuff下,她跑路的速度都受到了影响。
再加上这些活死人嗅觉非常了得,逮住活人的气息就不放了,她都绕了好几圈,连穿三个地下停车场也没能把他们甩掉,只能暂时维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耐心等待一个可以将他们彻底甩掉的时机。
危越就这么看着她在大街上左穿右穿,从头到尾速度不减,不由得感叹起当代年轻人的身体素质,真是弱的弱爆,强的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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