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语调和声量都是一模一样的。
而所谓的早课,就是所有候选人集中在一起,跟随早课老师念诵拜自然教专门为歌颂圣母而著的圣经,《自然录》。
在这本圣经里,自然圣母被塑造成了这世间最慈悲、最仁爱、最怜悯、最强大的神明,字里行间都透着“自然圣母才是唯一真神,其他的信仰和神明都是异端”的意味。
正在跟随早课老师念诵的是一群最大年龄不过十岁的孩子,他们或许能够理解一些片段,但隐藏在祝文颂词之下的深意,他们尚且还不能懂。
而这些深意会慢慢根植在他们心底,只待某一天成熟,破土而出,一鸣惊人,彻底扭曲、占据他们的思想。
小孩子是这样,大人也是这样。
同样的招数,对小孩子使得,对大人同样使得。
那些传销诈骗组织用的也是同样的招数。
危越跟着乌鸦学舌,嘴里干巴巴念着这些用眼睛看都觉得酸人又尴尬的祝文颂词,心里却在想,这个拜自然教果然是个正儿八经的邪教。
他不禁开始发散思维,要是以后……信仰他的人们也要给他修经铸文,以供万人传颂,后世敬仰……
噫!
危越一个激灵,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要,想想就觉得社死。
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光是想一想,就感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自在三个大字。
这对他这种喜欢清静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但他接下来是要造神,正大光明和诡异打擂台的……
危越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没人能够窥探到他心中的想法。
好可惜啊。
他想,能够残留自我意识的人物卡还是太少了,倘若他现在融合的这张人物卡能像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那样就好了,他很乐意用更多的信仰之力作为支付报酬。
背负着羽翼的蛇尾非人在灵魂深海中发出一声长长的、饱含忧愁的叹息,祂伸出半覆盖着鳞甲的手,轻轻拨弄那些沉入海面,被深层力量浸染得只剩下最后一点边框的人物卡。
祂呢喃着,如同混沌中不可闻的呓语:“再出现几个奇迹吧,我一直深信着……信念的重量。”
沉浮在海面下的华美卡片幽幽地泛着与深海同源的光芒,死寂一般刻画在卡片的各种似人非人之相缄默着,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这道模糊的呓语。
……
来到拜自然教的第五天,顶替了那只九级异物身份形象的影子已经把圣宫里里外外都摸清了,奇怪的是,听没有在这里找到可疑的暗室,或者用于传送的阵法。
没有这些,那只重伤沉睡的大诡异会在哪里?
实验室吗?
也没有。
“卡伊先生”哪里都能去,就算是被列为最机密禁区的实验室他一样可以随意进出。
危越又把那只九级异物的记忆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遍,很遗憾,里面确确实实没有关于大诡异沉睡之地的只言片语。
那只九级异物并没有接近诡异大计的核心,其价值比萧漠升还要差。
留在加利尔镇维持蛛网空间的圣甲蜘女只有赛丝一个,其他的圣甲蜘女,包括护送胡玛丽夫人和小科西利其前往公海的莉莉娅和赫卡特,她们都去执行巫主下达的任务了。
萧漠升的记忆里有很多秘密基地,一部分和那只九级异物知道的重合了,另一部分在国外的、还不可知的,便由圣甲蜘女们前往探查。
探查的结果在危越的意料之内。
人去楼空。
那些给萧漠升设下禁忌锁的“大人们”已然察觉到了萧漠升的死亡。
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的降临在诡异一方并非秘密,吕吉村诡异的死亡足以让它们认为萧漠升的死和他们有关。
长时间的联系不上,即便禁忌锁没有向外传递它被销毁的讯息,它们也会认为萧漠升已经死了,以及那两个突然降临,并且站在了人类一方的强大存在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无声无息摧毁禁忌锁的力量。
这会让它们警惕,使它们此后行事更加小心谨慎。
对人类来说,这是一件好处大于坏处的事。
而对危越来说,这就意味着他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把那些更加可口美味的大餐从幕后阴影里拖出来吃掉了。
这无疑是一件悲伤的事。
影子对此表示同情,并大方地向它的主人分享新抓的猎物。
它一边撕扯着不断发出有趣声音的猎物,一边向它的主人汇报它的见闻。
沐浴在自然圣母神圣光辉下的圣利科斯城遍地诡异,这对于影子和它的主人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然而比起同样诡异遍地的自由合众国,它的情况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这座城的诡异俨然有了秩序。
一种迥异于人类的,又与人类有着莫名相似的秩序。
它们竟像人类一样有序地生活在这座由人类建造的城市中,每一只诡异都有自己固定的区域,无论低阶、中阶还是高阶,都没有发生互相吞噬的情况。
这种秩序下的诡异们游刃有余,就像是……常态,由时间汇成的常态。
它们甚至建立起了一座隐藏在圣利科斯城阴影中的城,一座由高阶诡异们的诡域互相连接、嵌合而成的,属于诡异的城。
即便那城至今也只是一个半成品,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只能建造到这个程度了。
简直不可思议,这完全和人类从古至今观测到的事实背道而驰。
但震惊之后,答案其实很简单。
有更加强大的诡异在统领它们。
它们不能互相吞噬,只能在固定的区域活动,这是统领它们的强大诡异下达的命令。
更不妙了。
更惊悚了。
人类自古以来用性命和鲜血换来的经验仿佛都在这座城里被颠覆了,遍布在这座城中的诡异们向人类展现出一个新的、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战栗恐惧的事实——
它们具有智慧,且并非个例。
它们和人类一样,具有群体性、社会性。
比起无序的怪物,它们更像是……某种和人类一样的智慧种族。
真是一个……了不得的新发现啊。
危越摆摆手,示意影子自己吃。
他现在暂时没有心情进食。
在影子满足的咀嚼声中,独自坐在主教办公室里的男孩儿渐渐没有了任何表情,他的眼睛变得无比深邃,瞳孔边隐隐亮起了幽深的蓝色。
在今天之前,危越对“恶神是诞生于地母之神神骸之上的意外,诡异则来自于恶神的污染”这一真相深信不疑。
因为告诉他这个真相的人是切实经历了那些的地母之神。
恢复了部分记忆的娄君怀也对这一真相进行了佐证。
不可能两个当事神都在说谎。
危越相信地母之神和娄君怀不会骗他,这对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抛开感情不谈,只谈利益,想要保护家人们幸福平安生活的他和他们天然就是同一个阵营的。
他还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带着家人一起安全地抵达另一个世界,所以世界被诡异占据、毁灭对他而言完全就是一件坏事,他不可能让它发生。
然而,然而……
那座建造在圣利科斯城的阴影之中的半成品让他对真相的信任动摇了。
危越仍然没有质疑地母之神和娄君怀,他能感受到他们的真诚,唯独这一点他是不会质疑的。
他只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基于诡异展露出来的已经偏向于成熟的文明痕迹所联想到的另一种可能。
一种他曾经在“无尽轮回”中,自无数废墟上推演出来的可能。
——恶神并非是诞生于地母之神神骸上的意外。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祂本来就是从世界之外来的呢?
危越之前就觉得,比起毁灭,诡异更像是在和人类以及其他生命争夺这个世界的所有权。
它们争夺的方式很简单粗暴,只要杀死所有世界生命,这个世界的主宰自然而然就是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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