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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吓了个半死的威鲁克差点虚脱软倒在地, 他扶着被晨雾泡得开始发涨的木栅栏缓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这个像熊一样强壮的男人用没有睡醒似的发飘语气为新来的修女指了路，还告诉了她镇上的超市在哪里。
足足有两米二的修女礼貌地向这个好心的倒霉蛋道谢, 提着修道院统一发放的手提包，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在略泥泞的乡镇小路上走得又稳又快。
不过几秒，她整个人就被久久不散的晨雾完全吞没, 再看不到半点踪影。
威鲁克:……
他捂着仍然还在狂跳的心脏，步履蹒跚地往温室的方向走去。
这个像极了恐怖片惊魂名场面的早晨, 他可以记十年。
危越不急着去教堂，那里空了几个月里, 估计都是灰，他有点口渴, 先去买瓶水。
来的路上吃了一顿早餐, 味道很不错，像烟熏的鸡肉, 就是咸了点儿，吃多了感觉口干。
影子晃晃短而密集的触肢, 表示赞同。
这个国度的食物超级多的！味道也非常丰富, 就是口感有点重，不晓得是不是和这个国度的特色有关系……
虽然不知道这个国度的能力者为什么不像华国的灵者一样勤劳工作，每天不是在剿灭诡异，就是正在剿灭诡异的路上，但是——它超级喜欢的！
如果这个国度的能力者都像华国的灵者一样勤奋，它就没有现在这样多的食物可以吃了！
请务必一直懒惰下去！
影子扭动着触肢做出祈祷的动作，也是很活学活用了。
被晨雾笼罩的加利尔镇很像一副油画，有被岁月侵蚀的感觉, 很多非人生物都很喜欢藏在雾中窥视人间，雾就是它们的伪装屏障，也是人类的限时保护。
危越行走在半湿半干的沥青路上，高跟鞋和坚硬的路面碰撞，发出很有规律的哒哒声。
如果有人认真地聆听，就会发现这声音相隔的时间完全相同，就连声音的大小也完全相同。
发出这声音的不像是人类，倒像是程序规整的AI。
限制了镇上人类视线的晨雾在危越这里形如虚设，他目的明确地找到了刚开门的超市。
叮铃。
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危越抬头看了一眼，是捕梦网样式的风铃，配色很童趣，应该是这家超市老板的孩子选的。
超市的老板在给空掉的货架补货，他头也不回地说:“早上好，需要买点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随意，显得很亲近。
加利尔镇并不是以旅游业为主的小镇，这里不常来外面的人，因为位置很偏僻，名声也不大，开在镇上的超市只会迎来同镇的常客。
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是老相识了。
杜克今天也在猜测，第一个来超市的人会是谁？会是黛丽太太吗？昨天听她和威尔森先生抱怨家里的牛奶就只剩下一袋了……也可能是威尔森先生，大家都知道他很爱自己的妻子，现在早上这么冷，他一定舍不得黛丽太太起这么早来买东西。
然而他猜错了，今天第一个光临的客人不是小镇上的任何一个人。
“您好。”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它实在是太好听了，比他珍藏的古典音乐还要好听一百倍。
杜克愣了一下，手里还拿着没有放到货架上的鱼罐头，他回过头一看，和威鲁克一样，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那是一个修女，非常美丽的修女。
美丽得宛如天使在世，她的美是圣洁的，任何见到她的人都无法对这样圣洁的人产生邪念，只想要沐浴在她的圣光中，聆听着她的指引走入同样神国的天路。
空白之后，杜克的嘴巴张开得更大了。
好、好高！
这位修女阁下，身高起码在两米以上了吧！
他定做的大门可是有两米五这样高的，这位修女阁下站在门下面，稍微一抬手就能够到门框了……
这么高的修女，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圣洁的修女没有因为他的视力而感到生气，她微笑着，正如之前来镇里传教的传教士们说的那样，每一个传教者都是主选定的人间代行人:“日安，先生。我想要买一瓶水，您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超市老板杜克下意识为修女推荐了一款最贵的矿泉水，它也确实是所有矿泉水里品质的最好的那一款。
反应过来的杜克:“……等、等等！”
该死，他怎么能把最贵的这一种介绍给修女阁下呢？……不，不不，只有最贵最好的水才配得上修女阁下！
他看着手里崭新的纸币，整只手都在颤抖。
他怎么收修女阁下的钱呢？
已经拧开了瓶盖的危越:“嗯？”
怎么了？是水里有毒，还是他给的钱不够？
老板用干了不得了的坏事，备受良心谴责的语气说:“阁下，请把钱收回去吧，这瓶水我请您！”
他把钱递了过来，纸币和他的手一起颤抖。
危越当然拒绝了:“请别这样，先生，主教导我们，不要接受不属于自己的获得。请收下吧，这是您该得的。”
影子在监控死角蠕动，勾住一盒包装好的混合水果，大嘴一张，吃掉了。
唔，餐后水果，味道好极了！
它蠕动着回到主人脚下，扭扭触肢，比划出一个大拇指形状。
危越:……
刚好。
“请不用找零了。”
美丽的修女对双手捧着纸币，眼神有着恍惚的老板点点头，提着一瓶水和一个手提包，踩着高跟鞋离开了超市。
他的影响力又增强了。
短短几秒，他在那位超市老板的眼里已经彻底变成了降临人间的天使，是主的福音传递者，圣洁不可亵渎的神圣修女。
危越喝了一口水，他发现自己还有了另一个能力。
——读心。
之前是没有的，这好像还是个被动技能。
在人的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他能够听到他们的心声。
不仅仅是心声，还有近期的部分记忆。
比如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威鲁克，他听到了他纷乱的心声，还有他这几个月来的记忆，千篇一律，只有传教士送温暖那一段比较有趣一些。
不知道有什么用，感觉有点鸡肋呢。
然而很快，危越就不这么想了，读心还是有点用的，虽然不多。
杜克确实是一个大嘴巴。
圣洁的修女提着扫帚，看着在教堂门外探头探脑的一群小孩子，很赞同威鲁克的这点看法。
有三个小时吗？镇上的小孩子居然都知道镇里来了一个修女。
危越往更远处看了一眼，三个小时有了，笼罩这座小镇的晨雾正在缓缓退散。
朝着靠近湖泊左侧的树林退去。
他得去树林里看看了。
不过在此之前……
比镇上所有男性都要高很多的修女放下扫帚，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她问:“有孩子想要听故事吗？”
躲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小孩子们欢呼一声，像动物园上工的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挤了进来。
有一个孩子落在了最后面。
危越“认得”他，小科西利其，在威鲁克的记忆里出现过的那个得到了一颗红苹果的孩子。
某种罕见的心理疾病？
看着小科西利其分明羞涩内向得不行，但仍然眼睛亮晶晶地朝自己看来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
真是不得了。
危越在心里感叹一声，抬手向小科西利其招了招:“过来这里，孩子，来我身边，我要开始讲故事。”
小科西利其犹豫了一会儿，在其他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来到了像是从圣经中走出来的神圣修女身边，他鼓起勇气……伸出手捏住了修女裙摆的一角。
软软的，像是在捏一片吐司。
他不禁放轻了力道，生怕自己把指间捏住的一角裙摆捏坏了。
美丽温柔的修女开始用歌颂主的美妙声音讲故事，就连最调皮捣蛋的孩子也不由得安静下来，认真地聆听她的声音，沉浸在徐徐展开的奇幻故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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