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场睡眠。
世界意识模糊的意志在祂耳畔呢喃:【睡吧,孩子……你会做一个好梦,享有一场酣眠。】
于是白色的女相松开崩碎成星子的金戟,群青色的步足回缩,卷带着被银色蛛丝缠裹成大茧的雪白巨兽,华丽的裙摆落下,那庞大的身影不断缩小、缩小、再缩小……
将昏色城市的碎片尽数收入蛛网空间中的圣甲蜘女们闪电似的向圣宫的废墟赶来,铺展至整个圣利科斯城那样大的影子极速回缩。
她们和它都想接住止熄了风雪的主人。
但有一个人比她们和它都要快。
冲天而起的翠绿藤蔓温柔地织成一张细网,高高迎上,开出无数柔软的鲜花,花瓣被藤蔓掀起的风吹落。一个戴着一双黑色蕾丝手套的男人从卷起的花瓣中走出,他高举双臂,接住了向下坠落的白裙巫主。
危越疲惫极了,他半阖着眼,鼻尖闻到熟悉的草木芬芳,睡意更加凶猛。
稳稳抱住他的两条手臂稍稍收紧,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温声细语:“睡吧……”声音的主人将他的名字在舌尖含化,“辛苦你了,这本该是……”
后面的话他听不真切,只听到了一声极低的谢谢。
危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久违的汹涌的睡意将他淹没。
近乎寂静的灵魂深海中缓缓亮起了金色的星子,【万藏盒】中静静盛开的【灵魂之花】流溢着新绿的微光,有温柔的女声在为他唱安眠曲,他还听到了很多孩子欢快的笑声。
啊,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
呼,呼。
白裙巫主的呼吸变得又轻又缓,“她”已沉入梦中。
迟来的圣甲蜘女们停在藤蔓构成的壁垒前,她们恭敬地垂下头颅,向这位和她们的巫主一样伟大的殉道者表示敬意。
影子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
翠绿的藤蔓没入地底,娄君怀才抱着酣眠的危越落在地上,比黑暗更深的影子就缠了上来,小孩子似的扒拉着他的裤腿,用短而密集的触肢摇晃他,要他把它的主人放下来。
娄君怀的裤子就只是普通的裤子,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被影子腐蚀出了好多细小的洞。
问题不大。
男人淡定地移开了目光,任由它扒拉自己。
从风暴般的剧变中回过神来的人们开始向这边靠拢,娄君怀听到了直升机和装甲车的声音,他看向呈圆形环绕在周围的圣甲蜘女,道:“我要带他回去,你们要跟我一起走吗?”
圣甲蜘女的首领赛丝上前一步:“这位冕下……”
娄君怀摇摇头:“叫我娄先生吧。”
冕下什么的,他不习惯。
赛丝从善如流:“娄先生,巫主有过命令,我等会留在海外,为巫主的大业开路。”
娄君怀颔首,表示明白了。
规则终于生效,但诡异并未化作死灰,数千年的谋划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击溃的,它们仍有后手。
——【万象】。
那个落败后的选项。
它尚在人间。
能构成十级以上的危害,却因其特殊性让规则将它判定为中阶诡异,它顶着规则的压制束缚,仍旧在人类世界的网络中游曳。
它成为了世界的倒影通往世界内部的唯一通道。
【诡唱戏】,就要再度袭来了。
倾轧的黑暗被危越强行斩断,但一场大战仍旧无可避免,还不是众生放松庆祝的时候。
娄君怀小心抱住熟睡的心上人离开了。
风助其行,自然掩其踪,万物都在为他开道。
他正朝着藏地死亡谷的方向飞去。
那个异变的地下空间,是目前最完美的睡眠室。
途中,娄君怀敬问规则:“阿越什么时候会醒来?”
阿越。
他在舌尖含住这个甜蜜亲昵的称呼。
他是个胆小鬼,不敢对着心上人这么叫。
规则回答:【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
危越贡献出了自己近乎全部的力量,什么时候力量恢复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就会醒了。
娄君怀又问:“他受伤了吗?”
规则道:【我不知晓,我无法探知祂的具体状态。】
那片无垠的灵魂深海隔绝了它的探知,它只能缠绕在祂的指尖,感受祂平稳的呼吸。
祂应当是无事的。
祂比预言中还要强大。
娄君怀不再问了,他沉默地,深深地注视着怀中酣睡的白裙巫主,似要透过这具躯壳看见内里的本相。
他失败了。
危越虽然安心地在他的怀中睡去,但他的警惕和防备已成本能,灵魂深海隔绝了规则的探知,也能隔绝新神的探看。
娄君怀又一次发出叹息。
他还是太弱了,必须要变得更强才是。
在将至的大战里,他想要和他心爱的人并肩作战。
他深切地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
这一天简直是世界的集体爆炸日,全世界的人都共同目睹了一场风暴般的剧变。
狰狞的怪物,重叠的城市,狂暴风雪中的雪白巨兽,庞大而美丽的降世女神……
所有社交平台都被屠榜,曾被许多国家嘲笑过的陈年老贴被翻了出来,华国人立刻成为神话中的诺亚,古老的东方大国已有方舟的雏形。
无形的嗡鸣在世界内部回响,规则俯瞰喧嚣的人间,轻声说:
【欢迎来到——】
【真相的时代。】
——前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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