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予安唇上残留着淡淡的香意,在台灯昏黄的光影中,垂眸注视他柔和的脸庞而不作声。
“怎么还拿着书发呆,准备给我念睡前故事?”纪轻舟扫了眼他手里的书,半开玩笑地说:“那我要听苏语版的。”
“梦里听吧。”解予安回了句,果断合起书本放到了一旁。
“真是无情无义。”纪轻舟嘀咕了一句,伸长手臂按着台灯开关道:“你能躺下了吗,我关灯了?”
解予安仍坐靠在床头,忽而冷不丁地发问:“你从前,是什么人?”
“啊?”纪轻舟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解予安犹豫了片刻,又道:“何时调换身份的?”
纪轻舟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闭了闭眼睛“啪”地暗灭了台灯。
灯光虽已熄灭,黑暗中他却依然能感受到身边有道视线正冷静地观察着自己,叹了口气,故作云淡风轻地强调:“我都说了我胡编的,你怎么还真信了,真好逗。”
解予安便道:“你唱一句戏给我听。”
“……”
“嗯?”
“不是我不给你唱。”纪轻舟皱了皱鼻子,转动着脑子胡诌道:“其实,是我嗓子被歹人毒坏了,再也唱不出那调了,你也不想勾起我的伤心事吧?”
解予安无言少时,开口:“良辰美景奈何天。”
“啊?”
“《牡丹亭·皂罗袍》,下句。”
“……”纪轻舟感觉他都已经百分之八十地肯定自己并非那个纪云倾了,还接什么唱段,完全像是在逗小狗。
反正解予安发现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就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睡觉了。”
这番反应就未免太心虚了,几乎等同于默认。
解予安纵使早有怀疑,当真确认下来时,依旧被这事实搅得心绪凌乱不堪。
从前的纪云倾,他固然也不怎了解对方的过往,但好歹是知根知底的,而眼前之人,却犹如凭空冒出的幻影,全然不知其来处,给他一股强烈的不安定感。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青年在黑夜中的背影轮廓,凝视良久,声音低沉中夹着几分幽怨道:“小骗子。”
纪轻舟脑袋往被窝里钻了钻,被子拉过了耳朵,假作听不见。
解予安静静地躺进了被窝,翻身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一只手臂搂在青年腰间,一只手环绕在他的肩膀脖颈上,将人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藏好了,除了我,别让旁人发现。”
他嗓音虽低,一字一句的却蕴藏着令人颤动的情绪。
纪轻舟感到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后背,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听见那蓬勃的心跳声。
有种仿佛被锁链束缚住的逃脱不了的压迫感。
站在解予安的视角,他大约能理解对方此刻的不安,不禁轻声咕哝道:“我真不是骗子,你别想太多了。”
他顶多就是个回不去家的可怜人而已。
“我不在乎。”解予安道,手掌轻轻摩挲着他的脖子,低头在他的后颈上印下一吻:“反正你别想离开。”
我若真能回去,你也找不到我……
纪轻舟心里抬杠般的回了一句,实际却只在他怀抱中翻了个身,亲了亲男人的唇,嗓音微哑地轻声许诺:“别怕,被你爱着,我走不了。”
第134章 票房
“瞧这头版新闻, 《真假凤凰》十日票房破三万五千了,不愧是场场满座的片子。”
“竟才上映不过十日?近日常听闻什么秀蝶裙、秀蝶头的风行,我以为已上映月余了!”
“话说, 饰演秀蝶的那位姑娘真是漂亮啊……”
清晨八点未到,电车上已挤满了或穿长袍马褂、或是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他们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同熟人聊天, 有的抱着手臂昏昏欲睡,有的望着窗外的风景兴致盎然。
林遐意穿着身灰布长衫,搭配黑色的西裤与皮鞋, 安稳不动地坐在位置上读报, 虽打扮得不伦不类,却满不在乎。
也许是在时装店工作,每日接触了太多衣服的缘故, 他在衣着搭配方面已然变得顿感起来, 又或说获得了一种莫名的自信, 不再像当初第一次穿西装时那般,特别在意旁人的眼光。
他租的房子离店较远, 在哈同路的一个弄堂里,每次都是从这辆电车的起始站上车。
为了消磨时间, 上车前他便特意买了份六月刊的《新窗口》画报, 这会儿正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翻着画报, 津津有味地阅读着。
当听见身边乘客讨论起电影的票房时, 他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好多钱啊……
林遐意也看过那部影片, 不过并非由他主动,而是某次下班以后,老板突然掏出了四张电影票,请他们店里全体员工去看的。
否则一元一张的电影票,他定然舍不得花。
虽说他目前的收入已经相当高了,昨日发薪水,他拿到了底薪加上提成足足九十元的月薪,这完全超出了当初他给自己设定的目标。
可谁让他穷惯了呢,加上还要给老家的父母寄钱,即便赚到了钱,他还是下意识先省着吃穿用度。
但那部电影还是很值得一看的,他打心底这么认为。
除了剧情演绎,女主角每次出场的服装亦是一大观赏点。
林遐意原本并不知晓女主的那些服饰都是他们老板做的,还是在报纸上看见了扮演主角的施小姐的采访,才了解到这些。
当时才恍然明悟,怪不得这段时间店里的营业额又猛猛上涨了一波。
“这才开张两个月呢……”林遐意嘴里咕哝了声,抬头望了眼车窗,见距离时装店不远了,便站起身准备下车。
将画报塞进背包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封面。
那黑白色的封面照片上,身着豹纹衣裙与皮夹克外套的窈窕女子站在楼梯前,撑着腰、微扬着下巴看着镜头。
披散的蓬松卷发配上她野性而不失优雅的衣装,扑面而来一股时髦又生气蓬勃的惊艳之感。
·
六月的第一天是时装屋夏装系列上新的日子。
一到店里,林遐意便快速地更换了上班制服,在胸前佩戴上了店长的标识。
指挥着三个店员陈列、补货的同时,自己也亲自上手,依照老板的叮嘱和要求,将几个主打款式更换到橱窗模特的身上。
几个员工忙活了大半个钟头,待柜台上的时钟滑到九点,林遐意便准时拉开了窗帘,打开了店门,将门上所挂的木牌翻转到了“营业中”。
几乎刚开店门,不久便陆续有顾客进来逛店购买,多数都是林遐意见过的熟面孔。
新系列的时装海报两日前便已张贴在店门外的墙上,一些忠实顾客想要第一批穿上最新款的衣服,便踩着点地进来购买,林遐意固然不是那么感同身受他们对时髦的追求,但并不妨碍他热情地招待。
这些顾客中,金宝儿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如今正是人闲钱多的时候,所嫁的男人虽长得丑还有些喜新厌旧,近两个月对她也渐渐有所冷淡,不常去她的住处,但每月该给的生活费倒是一分不少。
而不久前她还诊出了身孕,对她而言,这就相当于在程老板这混到了养老保险,只要能把这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后半辈子便吃喝不愁了。
于是这钱该存存、该花花的,用在打扮自己身上,她是一点也不怜惜。
一进店里,她便将认识的店员招呼了过来,一边聊着天,一边将看中的一款款新品扫入怀中。
“这件豹纹衬衣不错,是叫豹纹吧?搭配哪个裙子的?那这条白裙我也要了。”
“格子布的棉裙,瞧着不错,也来一件。”
“这斑点花纹的翠绿长裙蛮新奇的,拿一件……”
“你说你们纪老板是如何想到这些款式花纹的,他那脑子里的好点子比我吃的盐都多,真令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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