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完了?还挺快啊……”
纪轻舟扫了眼那十八册全的画报,抽出了纸片,打算扔进废纸篓,随即又见那纸片下方,还放着一方手帕般的淡蓝色竹布。
他略诧异地拿起了那叠得方方正正的竹布,仔细一瞧,才发现不是什么手帕,而是一块手缝的茶杯垫。
对方的手工活不错,针脚细密又齐整,角落里还用白色的棉线精巧地绣着一枝梅花。
这时他忽然想起,这茶杯垫似乎是泰勒先生某节缝纫课所布置的作业,约莫是那名叫晏乐的学生为感谢他借书,就把这课后作业送给了他做谢礼。
黄佑树瞧见那刺绣杯垫,顿然提起了精神,踌躇开口:“先生,这……”
“我借她杂志,她给的谢礼而已。”纪轻舟截断了他话头,随手将这杯垫收进了抽屉里,又提醒:“这种小事就别跟你家少爷说了,他最爱吃这种无名醋。”
“可是,那姑娘……”
“嗯?”
黄佑树神情犹豫,即便只是偶尔跟着他来一趟学校,却也能清晰地看到那名叫晏乐的女学生长得颇为清秀淑雅。
连学校的老师们,有时在走廊上交流谈话,也会提及那学生为人质朴勤恳又亭亭玉立。
但纪先生与那学生之间的确也只是普通往来,每日跟随他左右的黄佑树最为清楚,考虑了几秒,就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先生。”
“嗯,我去上课了,你坐这等我会儿吧。”
说罢,纪轻舟便拿上作业和备课本,提着雨伞不急不缓地前往隔壁的教学楼。
·
出差回来的头一日,行程尤为繁忙。
纪轻舟只觉今天一整日都在不停地坐车转换工作地点。
上完课后只在办公室里整理了下学生作业,同泰勒先生交流了一阵课程情况,不久又要赶往下一个地点,参与商业上的应酬。
张景优请客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名叫倚虹楼的西菜馆,地点距离老城厢较远,他们抵达时,天色早已经入暮。
由侍者引路带入包厢,还未等推开房门,就听见一阵男人的哄笑之声传来。
打开门,果然见铺着桌布的方桌旁坐着一圈的大老爷们。
其中除了张景优和宁谈风是纪轻舟所熟识的,其余几位或是穿丝绸长袍叼着烟杆、或是身着西服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士,他全然不认识。
不过张景优也提前打过招呼,说是还请了几位新电影的投资老板一道吃饭,因此面对这场面,他也不觉意外。
“纪先生来了,来这边坐!”张景优见他出现在门口,便朝他招了招手,拉开了身边的椅子。
纪轻舟回头给了阿佑一个眼神,示意他去外边等候。
随即就朝几位陌生男士点了点头以示问候,绕过桌子,走到了张景优旁边的座椅落座。
看见一位气质文雅的年轻绅士走进来,在座中人皆被吸引了目光。
在张景优向众人介绍完他的身份后,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圆脸男人打量着他道:“原来这位就是世纪时装公司的纪老板?我夫人可是在您那消费了不少啊!月初给她的零用钱,昨日一问,大半都已进了您的口袋。”
他这一开口,其余几人便都纷纷附和起来。
“谁不是呢?在座谁家太太衣柜里没有几件世纪牌的衣服,都已是落伍了。”
“别说女子爱赶时髦,我也买过两套世纪牌的西服,的确是式样新又质量好。”
纪轻舟知道他们多是客套,露出笑容点头:“那便多谢各位支持了。”
那留着两撇胡子的男子呷了口洋酒,倏而又快活道:“纪先生来晚了一步,易老板刚刚才派了人叫局。不过现在再递个条子过去也来得及,你可有熟识的姑娘?若是有相熟的,不妨也叫过来一道喝个酒。”
对面座位一个稍年轻的长脸男子笑着调侃:“纪先生这模样,当有不少的红颜知己吧,据我的经验,她们最是喜欢你这般白净漂亮的青年。”
纪轻舟心底嗤笑,摇了摇头口吻稀松道:“那你可猜错了,我家里管得严,一向是不准碰的。”
闻言,一咬着烟杆的男人用着粗重的嗓音笑话道:“听见没有,你当人人都是你这般的轻薄之辈。”
话落,桌旁几人又是一阵莫名哄笑。
张景优对纪轻舟的性格算是较为了解,见他兴致缺缺,就借着周围嘈杂的聊天声,小声说道:“知道你不喜叫局,但我们不能禁止他们叫局,都是一群老板,若没有他们投钱,我也没有足够的预算找你定做戏服。”
纪轻舟只是淡然地扯了扯唇角,未多说什么。
过了一阵,随侍者端上一盘盘的中西融合式大菜,那几个老板所派人去叫的姑娘们也带着一身脂粉香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到了包间。
彼时,纪轻舟正同张景优商量着时装秀的记录影片之事,听见声响,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了门口。
视线瞟过间,他倏然目光一顿,发觉其中一个化着浓妆、穿着桃红色绸子旗袍的女子,眉眼间的神情颇为眼熟。
而那姑娘上一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对上他的目光,神情明显一愣,当即就避过了视线,局促不安地低下了头。
第168章 帮助
若说看见那女子浓妆艳抹的面容时, 纪轻舟仅是觉得眼熟而不敢确认,对方此番心虚躲闪的反应,便令他立即确定下来, 这姑娘正是裁缝女校的学生,那个问他借画报看的晏乐。
“纪先生,这妹妹可是一见着你就羞红了脸啊,不如让她过去陪你喝酒?”
那叫局的易老板一眼就看中了几个姑娘中最为盘正条顺的一个, 拉到了身旁来。
见对方看了眼对面青年后就面红耳赤地垂下头去,便故意这般提议道。
张景优忙打着圆场道:“你们就别打趣他了,他素来洁身自好。”
“纪老板也确实该洁身自好, 否则都不知是谁占谁的便宜。”
一旁的长脸男子有感而发道, “想我刚来上海之时,模样也还不错,自比不上纪老板这般俊俏, 好歹也被夸过一句模样清秀。
“十八岁还是个雏的时候, 头一回跟着我哥进堂子, 便有四五个姑娘,皆是徐娘半老的将我包围起来, 许是许久未见过我这般嫩的,一晚上给我吃得个干干净净, 回了家愣是补了三天才缓过来!”
闻言, 在场无不笑得前仰后合。
“诶,你说说, 你们堂子里的姊妹, 是不是正喜欢对面先生这般的漂亮客人?”
笑至一半,有个人特意点名晏乐问道。
约莫是她貌美清婉之缘故,几个男人见她脸红胆怯的模样, 就非要侃她一番。
晏乐全然不敢抬起头来,侧着身拿着酒瓶给身旁的易老板倒酒,想要尽量做出不在乎的模样,手指却僵硬得厉害。
“抱歉,打断一下。”纪轻舟还是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随即就搁下餐具,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朝着对面那据闻是浙江某个商会长好友的男人道,“易老板,我才认出来,您身旁的这位女子似乎是我的同乡,能否让她跟我出去说几句话?”
“哦?竟这般巧合?”
听闻他这一开口,一众人皆好似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般,聚精会神地竖起了耳朵。
来参加这种商业局的,都是奔着合作赚钱而来,谁也不想闹得不愉快。
见他神色平静,话语也挺礼貌,易老板也就给面子道:“可以啊,假若她真是你的同乡,那你就……看着安排吧。”
纪轻舟点下了头,接着便站起身来,抬手示意对面女子跟自己出去。
包厢外,阿佑无所事事地靠着墙头,等候在门口,看着其他几个老板的司机助手蹲坐在地上玩骰子。
忽然房门打开,他下意识抬头望了过去,见是纪轻舟出来,刚准备过去问他有什么事情,还未开口,又见青年身后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跟着走了出来。
再一细看,那姑娘竟还颇为眼熟。
他瞬间挺起了后背,朝纪轻舟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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