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还未装修,所以在床边一侧放了台落地式衣帽架,挂着数件从解公馆带来的更换衣物。
斗柜与茶几上放着几摞书报杂志,家具虽不多,布置得却也挺温馨。
纪轻舟静静看了会儿,倏而开口:“其实你装潢眼光挺好的,你要是不嫌麻烦,这家就交给你布置得了。”
解予安眉尾微动:“届时有不满意,不会怪我没同你商量?”
显然,他对之前纪轻舟说他“太有主见”的那番话语还耿耿于怀。
“不满意再换呗,怪你什么,我也没那么难伺候。”纪轻舟回了一句。
解予安不再开口,也学着他转过身来,望着室内。
但却刻意没有倚靠栏杆,不仅自己不靠,还用手掌托着对方的后背,道:“站好了,别靠着围栏,万一松动了……”
“怎么会松动,你也想太多了。”
纪轻舟话是这么说,还是稍稍站直了身体,转头看向他道:“危机意识这么强,怎么不顾着自己点儿呢?”
解予安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收回了手,抿着唇不作回应。
纪轻舟注视着他沉默的侧脸,一时无言。
男子漆黑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拂动,屋内透出的昏黄灯光笼罩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温柔得似是被时光模糊了的电影画面。
见解予安不发一语,纪轻舟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诶,有没有觉得,我们最近像在离婚冷静期?”
解予安偏头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睫。
虽是第一次听闻这个词汇,却也能理解他的意思,语气沉静道:“只是你这么认为。”
“你到底怎么想的呢?”
纪轻舟微挑起眉角,以平素的口吻追问:
“你去南京,决定留在那的话,能接受和我分手吗?”
“不会分手。”解予安表情不变道。
语气听着冷肃,但开口的瞬间,眼睑四周却难以自控地弥漫开红意。
“你想得倒好,这天下美事,哪能都被你兼得啊?”
“为何不可?”
纪轻舟刚要反驳,转过身看见他眼角的湿润光亮,倏然缄口,心脏如被小动物蹭过般轻微地有些颤抖。
“怎么了,马路上灰尘太大,眼睛进沙子了?”
他顿然柔和了语气,说着就抬起手,拇指尖轻柔地擦过了对方的下眼睑。
当指尖接触到那湿润的热意时,只觉心脏也要跟着融化了。
解予安垂着眼眸,神情不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攥在掌心里,语气寻常道:“可能是梅雨季,太潮湿。”
一时间,两人间充斥着静寂,连呼吸声都显得有些多余。
“哦,我真的信了。”纪轻舟扯了下唇角浅笑。
似是要帮他缓解尴尬般,转而便收敛起笑意,认真问:“你就这么坚定要去吗?”
解予安平静地应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我的伯父,不知你可有听闻他的事迹。”
“他自幼勤奋好学,中过进士,也曾赴德留学陆军。他曾言,国家危急,为军者,为救国,救民族,碧血横飞亦不返。
“倘若不能从军,起码要将我所学教给有志之辈,培养更多的优秀军士,也算为国尽过一些绵薄之力,目前只作这样想而已。”
他言语平缓,吐字清晰而温和,纪轻舟听着却能感受到对方从内心传递出的端正坚毅。
他不由思绪烦乱,心想倘若自己真是这个时代的人也好,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义无反顾地支持对方去做想做的事情。
即便将来结局惨淡,也没有理由后悔今日抉择。
“去睡觉吧。”
最终,他什么也没表态,就拉着对方的手,走进了屋里,关上了阳台门。
掀开被子躺到床上时,纪轻舟伸手去关台灯,才注意到床头柜上还立着个相框,相片正是他生日那天在餐厅拍摄的那张。
“这给洗出来了?拍得还挺好的。”纪轻舟拿起那相框仔细瞧了瞧。
照片里,他穿着身白色的衬衣靠在椅子上,笑得轻松惬意。
解予安则是一身深如墨色的西服,笔直地站在他椅子左侧,一只手绕过椅背搭在他的肩上,唇角竟也是带着些微笑意的,虽是清凛挺俊之模样,眸光却饱含温柔。
他禁不住伸手抚摸了下照片上的男子脸庞,稍有些不舍地将相框放回到了床头。
关了台灯,躺进被窝后,他翻身靠到身边人肩侧,低声问:“我给你的那张小相片,你藏哪去了?保险柜之后,就没见过了。”
“钱包里。”解予安回答着,习惯性地环抱住青年后腰,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补充道:“随身带着。”
“奥。”纪轻舟应了声。
本想说“你趁着最近空闲,也去照一张,给我放钱包里”,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刻意准备的单人照有些不太吉利,便还是作罢。
不过两人的合照,倒是令他忽然想到了差点遗忘的一事……兴许可以给他们这难以妥协的矛盾带来些转机。
纪轻舟沉思着,脑袋枕在解予安肩头蹭了蹭,稍稍安心地闭起了眼眸。
·
忙忙碌碌中,眨眼过了一周半。
在工作室员工的通力合作下,陆雪盈的那套礼服,总算赶在她生日会的前一天,由纪轻舟亲自送去了陆公馆做最后的试穿,顺利成交了这一笔订单交易。
陆小姐此次的生日会是一场家庭朋友间的小宴会,并不打算邀请很多的客人。
不过,为了表示自己对这套礼服的满意程度,陆雪盈还是当面给纪轻舟发了邀请函,请他第二日来参加她的下午茶派对。
纪轻舟对她这生日会倒也有几分兴趣,除却能看到自己作品的亮相效果,也能借机结交一些潜在客户,但他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赴会,只好遗憾婉拒。
不仅是工作繁忙之故,陆雪盈生日这天,他也有个小聚会举办。
这一周多来,解予安许是闲着没事,动不动地就去逛一逛家具市场,挑选几件顺眼的家具回来。
纪轻舟每天夜里回去,都要和对方玩“猜猜今天又多了什么家具”的游戏。
直到前两日,他下班回到家,从待客室、客厅经过,走上楼梯,一路穿过起居室、衣帽间、主卧与书房,每个空间都已配置齐全,才恍然察觉这房子已然装潢得差不多,可以正式地搬家入住了。
于是便同解予安商量,干脆就这周末彻底搬过来。
正好沈女士周末也在家,那便邀请解家人和几个朋友,一道来吃个饭。
对于他们搬家之事,解家人也算有所预料,毕竟这半个多月来,两人回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
纪轻舟俨然是个工作脑,为了方便上班而搬出去是再正常不过的决定。
至于解予安,解家长辈对他也很是了解,自小就是独立性较强的性子,他的身体恢复后,会选择搬出去住,一点也不奇怪。
因此两人同解家人商量此事时,谁也没反对,反正都在这座城市内,开车半个多钟头的事,来往也算方便。
到了礼拜天这一日,纪轻舟将接待家人的工作交给了解予安,自己则照常上班,仅稍微提前了十几分钟下班。
傍晚六点,当他坐着阿佑驾驶的汽车回到505号家门口时,恰好碰上了前来吃饭的解予安的两个发小。
骆明煊是专程开车去沪报馆接邱文信过来的。
在路旁停好了车,他一下车,看见站在门口台阶下的纪轻舟,便扯开嘴角笑道:“你这时间是凑得真巧,我今晨的火车刚从杭州回来,就接到了你请吃饭的电话。”
“哦?你去探过市场了?”纪轻舟稍微反应了一下,就想起了之前提过的开分店一事。
“何止啊,周遭城市都转了一圈了,咱们这服装生意我认为大有可为。等会儿我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骆明煊正叉着腰说得起劲,邱文信从车上拿了盆兰花下来,路过骆明煊时拍了拍他的后背,笑呵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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