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礼服则是一套方领、落肩袖的曳地长款连衣裙。
纯白色丝滑柔软的缎子垂直地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看起来简洁而随性的剪裁,却分外的淑女俏丽。
裙子在胸部用黑色的金丝绒料子做了一个裹缠设计,为这轻柔的面料增添了几分冬日沉厚的质感,同时衬托得模特身形比例更为修长高挑。
再往后翻一页,便是对这杭缎面料的详细介绍,也就是大半个月前,纪轻舟去杭州采访得来的素材。
杭州素有“丝绸之府”之称,若想要在那找一传统工艺做宣传介绍,有太多的选择。
之所以选择杭缎,除了考虑到这一面料比较好发挥裁制礼服,也是因为近几十年,出于社会动荡之故,这一传统织造工艺正慢慢走向衰落,便希望通过这一方式,宣传推广一番。
检查完了内页插图,纪轻舟便合起杂志放到了桌角的书堆上。
正要摊开画本,准备新一期的时装画稿,忽然想起一事,扭过头朝季景含道:“对了,你等会儿空了去趟邮局,将我带来的这手提箱寄去南京。”
季景含看了眼他放在柜子上的箱子,下意识地点头应了声“好”,旋即问:“是何物品,可需要特殊报备?”
“就一件衣服,不是什么危险品。”纪轻舟懒洋洋地回道,想了想又嘱咐,“不过要是邮局有加急寄件,可以加几块钱,尽快送过去。天冷了,家里人等着穿。”
季景含立即明悟地点了点头:“好的。”
纪轻舟回过头来,微微叹了口气。
他寄去南京给解予安的,正是之前给对方设计的那件黑色军领大衣,加上一条浅驼色的羊绒围巾。
原本这两件衣物,他是打算这个月抽空去看对方时,顺带送过去给他的。
但最近工作实在繁忙,既要忙碌明年春季大秀的衣服制作,又要制作电影戏服单子,与此同时,临近学期末,学生们开始准备起期末考试内容,出于对学生负责的态度,他时不时地就要去趟学校,指点学生作业。
种种工作都凑到了一块,着实是脱不开身。
他将真实情况写信描述给解予安后,对方近期寄来的信件愈发透着股强烈的怨念,他便只好先寄些礼物过去,就当安慰一下对方了。
“越靠近年关,越繁忙啊……”
纪轻舟撑着脑袋,暗自轻叹了一声,旋即稍稍直起腰背,翻开了画本,开始工作。
·
忙忙碌碌中,大个半月转眼即逝。
十二月下旬的第一个周六,才刚到四点,日头已经落山,气温紧跟着骤降了下来。
纪轻舟穿着较厚的夹棉大衣,顺着工作室院前的石阶小道走向路旁的汽车时,一路冽冽寒风从树梢间不断刮来,冻得他不得不裹紧了自己的大棉衣。
加快步伐来到黑色小汽车旁,纪轻舟拉开车门,刚急着想要钻进去,弯腰却见车后座赫然藏着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顿时愣住了动作。
直到对上那双熟悉的漆暗眼眸,他还有些愕然不敢相信,过了片刻才问:“你怎么回来了?”
“这么不想见我?”
解予安思念的目光定定地凝注在他的脸庞上,开口语气却是不冷不热的,仿佛刚吃了臭皮蛋般,含着几分悒闷的情绪,“家里藏人了?”
“呵呵,是啊,但凡你早来一步,就能抓个现行了。”
纪轻舟漫不经心地说着,钻入汽车后座,关上了车门,朝驾驶座的黄佑树道:“赶紧出发吧,已经迟了几分钟了。”
“好的,先生。”
随着汽车启动,缓缓驶上马路,纪轻舟将夹棉大衣敞开了些许,姿势放松地靠在座椅背上,侧头看向解予安问:“所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解予安眉毛微动:“你说呢?”
“什么语气?我在认真问你呢。”
解予安轻抿了下唇,默然不作声响,也不知在闹什么脾气。
纪轻舟一见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捏他脸颊,黄佑树便出言提醒道:“先生,今日冬至。”
“你们冬至也放假?”纪轻舟略诧异地挑了下眉。
“我信上提过,你有放在心上吗?”解予安不高兴地接道。
听他这么一说,纪轻舟才隐隐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但这也不能怪他疏忽,解予安那每日复制粘贴般的流水账信件,谁有空一页页特别仔细地翻阅过去啊……
“那即便冬至放假,加上周末,不也就两天假期吗?”
纪轻舟说道,“今天来,明天走?你是火车超人?”
他这么说的本意是不希望对方太过疲惫,毕竟火车一来一回的着实消耗精力。
解予安听着,却觉得他好似不怎高兴见到自己。
顿了顿,语气冷然道:“我此次不回来,你是打算三个月都不见我?”
“是我不想见你吗?我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工作和我,你选工作?”
“那你不也选了工作吗,现在又在埋怨我什么?”纪轻舟多少含着几分烦闷地说道。
他都不知在信上解释过多少遍了,并非不想去看他,是真的抽不出时间来,结果一见面又在质问此事。
他越想越是心绪烦乱,便道:“反正我这人忙起来就是这样,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分手,找个愿意天天黏着你的带回南京去。”
解予安无声张了张唇,看着他别过脸去的动作,心里不觉颤悠了一下。
随着他一句话落,车内气氛陡地寂静了下来。
作为旁听者的黄佑树连想要放个屁,都不得不憋着慢慢放。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落入了某个影片的慢镜头中。
解予安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的衬衫袖扣,略微侧眸看了他好几眼,见对方始终望着车窗,而全然不理睬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安静许久,他眼尾余光瞄准青年搭在座椅旁的右手,悄然地探出手去,握住了他稍有些寒凉的手指。
见纪轻舟没有拒绝,便拉着他的手到自己身前,给他按摩起掌心和手指来。
一边按摩着,一边若无其事地低沉开口道:“你寄给我的衣服,我收到了,还有那张画稿。”
话落,听对方未接话,又兀自问道:“但为何,比上次多了对狗耳朵?”
纪轻舟瞟了他一眼,没什么语气地回:“你不喜欢?那下次给你画个绿帽子。”
解予安给他揉着他手腕的动作顿然停止:“你就非要说这种话刺我?”
“也未必是刺你,”纪轻舟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道,“反正异地久了感情肯定会淡,我这工作接触的俊男靓女又多,哪天看上别人了也不稀奇。”
解予安嘴唇微启,一时如鲠在喉。
回想起对方从前所言,什么“期待在一次次重逢中相爱”,果然都是哄人的甜言蜜语。
可比起对纪轻舟这般轻薄言语的气闷,他心里头徘徊更多的还是后悔。
后悔方才见到青年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拉进怀里,以行动诠释自己的想念,才使得这时隔两个半月才兑来一次的见面,闹到这种局面。
尽管心里上演着种种可能,可到头来,他也只是紧攥对方的右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闷闷地说道:“你休想甩开我。”
第179章 理想
纪轻舟此行是为了去和一个棉花商人谈合作。
他们的成衣虽交给了制衣厂代加工, 但原料都得由自己提供。
已上新的冬装棉衣,所用的棉花是在制衣厂经理所介绍的洋行采购,棉花质量固然不错, 但进口棉价格却也较为昂贵,连带他们的冬季新款大衣成本都上涨了一倍。
接下来预备做的两个新款棉衣,又将使用到大量的棉花。
纪轻舟着实不想再于那家洋行购买,而恰好这时有个荣记商行找上他, 说可以提供较为便宜的棉花,他特意托人打听了一番,得知这荣记是个可靠的老牌棉花商, 今日便特意约了时间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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