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盥洗室门从里侧打开,穿着成套睡衣、顶着头潮湿黑发的男子披着干毛巾从里边出来。
距离剪发之日过去大半个月,解予安的头发已长了些许,沾着沉重的水汽垂落额前,较长的发丝已能触及眉毛,没那么齐平了。
不过看见纪轻舟时,他还是第一时间将额发捋到了脑后,不提供任何让他嘲笑自己的机会。
“我看到戒指上的刻字了,”纪轻舟压根未注意到他的举止,兀自倚在沙发旁说着自己的新发现,“你这手段还真是,相当朴实无华。”
“朴实无华?”解予安一边表示疑问,一边拉过青年的手臂,让他坐到了自己腿上。
双臂交叉着圈在青年腰间,仰着头亲了亲他的耳根。
“嗯,”纪轻舟理所当然点头,垂眼看着他笑道,“不然你还觉得自己很浪漫不成?”
解予安微抿了下唇,不作回应。
心下暗忖,原本按照计划,应该是浪漫的。
纪轻舟倒也想到了他的原计划,只是觉得放烟花时送戒指就更俗气了,那还不如在车上,侃着日常的话题,做着寻常的按摩,毫无防备地被戴上戒指,更有惊喜感。
他这么想着,见对方默然不语,便又说出心里话道:“不过浪漫惊喜我见得多了,现在还就吃你这套。”
“见得多了?”解予安眉头微动,重复起他的话语,重点偏移问:“谁给你的浪漫惊喜?”
“啊?这,还能有谁啊……”纪轻舟含糊不清地回答。
见他眼神微凛,似有不悦,就无奈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是早知道了嘛,我认识你的时候好歹也二十五六了,谈过几段很正常吧?”
“几段?”
“嗯?好困啊,要不去睡觉吧。”
见他装傻充愣,解予安心中愈发难以自抑地泛起酸涩情绪来,嗓音低沉轻嘲:“看来情史相当丰富。”
纪轻舟往旁边瞧了瞧,顾盼四周道:“那个盥洗室是不是藏了个酸菜坛子?好像是有酸气泄露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说着便站起身想走,却又被男人搂着腰按回了原位。
“说清楚。”
“说什么呀,真说了你又要不高兴。”纪轻舟真后悔自己脑子浑却说话快,一不小心又挑起这敏感话题来。
事已至此,只好耍赖般地说着哄人话语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又没法改变什么,大不了我以后都归你管,是你解元宝一个人的专属小舟,行不行?”
他的甜言蜜语,解予安已听了不知多少,以为会有免疫,但每每听闻,还是会心生欢喜。
他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青年说话时灵动漂亮的眸子,心忖对方少年时,抑或刚成年的时候,正当青春燃烧之际,定然更为明朗耀目。
可惜他都无缘相见。
静默中,外边走廊上传来隐约的整点钟声,已经十一点钟了。
“怎么又宕机了?”
等了会儿未等到男人回应,纪轻舟便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解元,回神,困了吗你是?”
解予安暂未回答,定定凝视他问:“你二十岁,是何模样?”
“问这做什么?”纪轻舟眨了眨眼,旋即想起二人年龄差距,又不禁失笑:“我二十岁的时候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吧?早恋都恋不到你头上来。”
“没有那么夸张,你二十岁时,我也有十五六了。”解予安刻意模糊年龄报了个虚岁,顿了顿,微垂眼睫强调:“毛也长齐了。”
“奥奥,”纪轻舟被他一本正经的辩解逗笑,“那我也没有恋童癖。”
“怎能叫恋童?”解予安不以为意。
在他印象中,家乡许多人都是十三四岁光景、甚至十岁左右就已定好了亲事,男子约莫十八九岁结婚者最多,女子则是过了十六便可出嫁。
至于乡下,那就更为畸形了。
当然接受新式教育长大,他知晓早婚并非什么好事,但十五六岁在他观念里,也称不上是“恋童”。
“得了吧,你中学时的照片我又不是没见过,太嫩了,像个文静小姑娘,不是我的菜。”
纪轻舟难得认真地解释道:“还有你十八岁的入伍照,我也问沈女士要来看了,虽然剃个寸头,还是面嫩,一看就是没受过挫折的新兵蛋子。
“但你回国那会儿刚刚好,大概是受过磨难,就会成熟稳重许多,同时又很有年轻人的锐气,我遇见你的时候,正好是你最令我心动的时候。”
“是吗?”虽然距离回国也才过去两年,但或许是之前眼睛失明的缘故,解予安很难想象和对方初遇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嗯。”纪轻舟点了点头,轻咋舌道:“其实我也一样,我年轻时的审美太超前了,你这性子,但凡早几年认识我,肯定连看我一眼都受不了,心里要骂我,什么刺眼睛的花蝴蝶!
“所以说,我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呢,恰好是我个人审美返璞归真的时候,我们遇见彼此的时机,还真是蛮恰当的。”
他正儿八经地总结到这里,朝对方微挑眉毛问:“你看,我这么一解释,你是不是就释怀多了?”
解予安静静听完,的确有所释怀,可与此同时,心底又愈发遗憾,不能早些时候认识对方。
“花蝴蝶是何模样?”他谦虚请教道。
尽管很难想象青年口中的“审美太超前”是什么状态,但因对眼前人满怀爱意,他打从心底觉得,不论纪轻舟装扮得多么花里胡哨,肯定都是极招人喜欢的。
纪轻舟没料到他的重点是这个,轻笑了声道:“好奇啊?”
“嗯,”解予安缓慢闭了下眼睛,直白问:“何时给我看?”
“啧,你果然是……”
“嗯?”
纪轻舟犹豫了下,往前探了探,凑近男人耳边低声道:“喜欢骚的,是不是?”
解予安听清他的话语,脸上顿然浮起几分薄红之意,否认道:“没有。”
“奥奥,我信了。”纪轻舟笑嘻嘻地应声。
见他头发也差不多晾干了,抬手捂着唇打了个呵欠,牵着他手起身说:“不聊了,睡觉去了。”
解予安见他实在困倦,也不再硬拉着他陪自己聊感情。
正拿下毛巾挂在沙发上,准备跟着青年去睡觉,这时忽见对方转过头,笑意柔和道:“等后天的大秀吧,现在条件不如从前了,到时尽量花给你看。”
第189章 大秀开场
“是在这儿吗?”
傍晚六点, 暮色已降,昏暗夜色中,黄浦江畔的皇后饭店一如既往的灯火辉煌。
五个衣着朴素、梳妆整洁的年轻女子, 每人手中各自拿着一张邀请卡,稍显茫然局促地站在这座巍峨华丽的文艺复兴式建筑的正门外,望着一位位打扮得时髦光鲜的客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饭店。
这五人正是裁缝女校的学生,因在学期考试中获得了较好的名次, 拿到了时装业公会举办的时装大秀的入场资格。
约莫在一周前,她们便通过学校收到了时装业公会所发出的邀请函。
米白色的卡纸上,用先进的打字机设备敲打印刷着黑色的墨字, 有中文也有英文, 下方还留有时装业公会的盖章与理事长的签字——只有二者兼备,才是有效的邀请函。
因提前从邀请卡上得知了秀场的地址,既是在外滩, 又叫做皇后饭店, 女学生们早有心理准备, 这一场时装表演一定很是盛大,为此, 她们每个人都穿上了自己最为体面的衣服。
有过年时新缝制的袄裙,也有从前舍不得多穿的花边旗袍。
其中有个叫做明香的女学生, 是学期考试的第一名获得者之一, 设计与动手能力兼具的她,还自己设计制作了一件荷叶边领的白衬衣, 搭配黑色的百褶裙, 在衣服的袖口与裙子的裙摆处,精心地绣上了一圈曾在课上和校长先生学过的玫瑰丝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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