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
“那便要等到中秋了。”
“嗯。”
于心底算了算距离中秋的日子,沈南绮再度叹气:“南京啊,到底是远了些。”
“那比起之前在国外,总好得多了,”解良嬉劝慰她道,“况且元元不是答应了轻舟,说三年就回来了?才三年,也快得很嘛,便当是去念了个大学。”
“这就是出社会早的好处了,”纪轻舟听闻此言,忽生感慨,“又是留学参军,又是养病做教官,出走三年,归来也才二十四岁,咱们解总大好的商业生涯刚刚开始呢。”
听纪轻舟这么一说,室内氛围倏然又轻松了几分,仿佛已经看见了三年后的解予安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南绮不再那么忧郁于离别,有一搭没一搭地嘱咐了她儿子几句话后,不久便有佣人过来敲门叫吃饭了。
·
为了方便第二天一早赶火车,这一晚,纪轻舟二人住在了解公馆。
夏夜,月华如水,洒满了窗台。
长久未住人的房间虽然提前几个小时开了窗通风,依旧带着股温吞沉闷的木头气息。
打开风扇后,勉强为燥热的屋子增添些许凉意。
明日清晨还要早起,二人洗漱完毕后就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借着昏黄的台灯光芒,一个拿着画本工作,一个同样翻着笔记,为即将展开的课程教学做着整理准备。
过了一阵后,解予安就先合起笔记本,放到了床头柜上,默不作声地侧躺到了纪轻舟身旁,抬起手臂环在他腰间。
纪轻舟感到他温热的手掌从自己的睡衣下摆钻了进来,拇指指腹贴着他的肌肤细细摩挲着。
他不禁搁下画笔,提醒:“你要是还想我明早送你去车站,就收敛点。”
“不做什么。”
解予安这么低声说罢,抚摸的动作便停了下来,搂着他的腰闭上了眼。
纪轻舟垂眼看着线条凌乱的草稿,一时了无思绪,随即就合起画本放到了一旁。
虽说表面表现得稀松平常,可要与热恋期间的爱人分别这么久,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别说他了,这一整日,解予安也明显有些怏怏不快,不论白天看时装秀,还是夜晚吃饭的时候,都像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比平时更为沉默寡言。
他想,解予安定然是很不舍离开的,可为了他的理想事业,还是决意要去做。
纪轻舟微叹了口气,低头看见男子乌黑发丝下静静闭合着的眼眸,熟悉的情景不觉令他回想起对方眼睛还未恢复的时候,心底陡然升起一丝柔软情绪。
旋即,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过去还未来得及读完的一本英文诗集,低声开口问:“给你念书?”
“嗯。”
听他应声,纪轻舟就翻开诗集到之前有过折页的位置,清了清嗓,开始从头念诵起来。
青年清朗的声音如水一般泠泠流淌,熟悉的吐字与发音仿佛一部重复播放多次依然很是喜爱的影片,将他带去了过往数个漆黑而安宁的夜晚。
男子彷徨不定的心神如同受到催眠般奇异地平静下来,不一会儿,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火车站台。
尽管起得很早,送解予安到火车站时,也已经七点过半,距离发车不到二十分钟而已。
这一趟出行,解予安带的行李不少,装满了两只大尺寸的手提行李箱。
如今一只在他自己手里,一只由黄佑树帮忙提着,纪轻舟还帮他拿了个背包。
眼看着周围赶车的乘客步履匆匆地提着行李进车厢,耳边男子的嘱咐声却依旧沉稳从容。
“邮政太慢,我会托在铁路工作的朋友给你送信,约莫三五日送一次到你店里,你有回信也可以交给他。”
“好,知道了。”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加班不能超过九点,我会让阿佑盯着你。”
“好,知道了。”
“人际交往也要注意分寸,尤其那种一看别有用心的,切记要远离。”
“怎么看出是别有用心的呢?”
解予安考虑了几秒,很有经验地回道:“喜欢盯着你看的,说着话就往你身边凑的,莫名献殷勤的,都不是好东西。”
纪轻舟被他一本正经的口吻逗笑:“好好好,我记住了。”
说着话,即便两人走得再慢,一等座的车厢还是出现在了眼前。
纪轻舟不觉停下了步伐,将手里的背包挂到他肩上道:“你也注意休养身体,没有三天以上的假期就别来回折腾了,我有空会去南京看你的。”
解予安沉默地垂下了眼睫,放下手提箱,低头整理起背包。
“听到没,解元宝?别给我假装很忙。”
纪轻舟抬手捏了下他的脸颊,正色道:“一来一回就休息一晚真的很累很没意思,再多的感情也会被慢慢消耗的。
“我呢,反正一周就两堂课,到时让学校给我集中安排到某两天,那每个月说不定还能抽个五六天时间去见你。
“当然了,坐火车也很累,你过去后,记得租个好点的房子,布置得舒适些,给我做个安心的中转站,知道吗?”
解予安顿了顿,重复他的话语道:“那你要来看我。”
纪轻舟无奈一笑:“你是不是傻,不光你想见我,我肯定也想见你啊,你信我行不行?”
解予安这才浅浅点头,应了一声。
“行了,你走吧,我在这看着你。”
解予安却仍站立不动,沉静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清逸漂亮的脸庞,很想要在他柔润的唇上再亲吻一下。
“别磨磨蹭蹭的,说不准过半月就见到了。”纪轻舟语气柔和地催促。
随即望了望车窗玻璃,有意岔开话题道:“我应该把照相机带来的,这样就可以拍一张你坐在火车上朝我招手的照片,多时髦啊。”
“……”解予安想象那画面,不由无言一笑。
担心再迟疑下去,自己反倒更为不舍,便也不再过多犹豫,抬手克制地拥抱了一下青年的身体后,便从阿佑手里接过另一只沉甸甸的皮革手提箱,转身朝着车厢入口走去。
纪轻舟望着他游离于众人的挺拔身影,无所事事地伸手插进了裤兜。
当接触到口袋里某物体的坚硬质感时,忽而想起某事,忙朝那背影喊道:“解予安!等等!”
男子都已即将踏进车厢,闻声又立即撤回了脚步。
转过身,便见青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自己奔跑了过来。
“我差点忘了,你把手伸出来。”
解予安疑惑地眨了下眼,往回走了几步让开通道后,才又放下行李箱,朝纪轻舟伸出了手臂。
接着只觉手臂微凉,恍惚几秒,一块黄金表壳、香槟色表盘的手表就被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送你的上班礼物。”纪轻舟手指灵活地给他戴好了手表,正了正表盘的位置。
抬头对上男人诧异的眸光,微笑道:“望你准时准点,好好工作,遵循你内心所念所想,为国为民,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他带着轻松笑意说罢,解予安却陡生情绪,情不自禁又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贴着青年耳旁低声说道:“多谢。”
纪轻舟双臂环绕上他腰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现在知道我是个多么深明大义的伴侣了吧?别太感动。”
解予安似短促地笑了声,补充:“我谢的是礼物。”
“那你也该感动一番。”
毕竟他这礼物里也是藏了秘密的。
这一只卡地亚的手表,也就是他之前当出去又赎回来的那只。
虽说是一块复刻1928古董款的单按钮计时码表,光看外表瞧不出什么时代差异,但内部机芯上却大概率有标注其制造年代。
纪轻舟暗忖,也许未来某日,解予安会在某个契机下突然发现这块表内藏的玄机,从而怀疑他的身份。
届时对方真若问起,要怎么回答,他也没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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