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佑树立即寻找起二十四号来,几乎没怎么细看,目光便锁定了那戴着玫瑰面容娇艳的女子相片,说:“我找到她了,这位小姐似是里面模样最端正的。”
另一旁,解予安听着他们的对话,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烦躁地动弹了几下。
可惜,并未引来两人的注意。
纪轻舟剪下选票后,就用钢笔在二十四号后面打了个勾,问黄佑树道:“就这样将选票递到报社去就好了?”
“也并非只有报社,听闻不少戏院门口也设了投票箱,或者您还可以直接用信封寄过去。”
“那多麻烦,正好我明天要去趟望平街,就顺手投了。”
他去报社一条街,是因为距离租下店铺已过去两个月,当初租赁缝纫机时说好的是两月付一次租金,明天就得去找吴老太的儿子结下两个月的租金了。
纪轻舟这么打算着,将选票折叠起来,放置在一旁,随即又道:“对了,阿佑,之后每天报纸送来,你要是有空就帮我剪个选票,等选举截止前,我再一并寄去报社。”
黄佑树刚要应声,解予安就冷不丁地开口:“明日起不订了。”
“不订了?”纪轻舟歪了歪头瞧着他:“为什么不订,我就给我的客人投个友情票而已,你何必这么大反应?”
解予安似是早已在心里想好了说辞,闻言便直接道:“一群商人嫖客为敛财获利搞出的下三滥比赛你也要参与?”
“嚯,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唯心主义者!”纪轻舟听了嗤笑:“这比赛办都办了,难道我不参与,它便不存在了?还是说,你装看不见,那些秦楼楚馆就都能消失了?
“我这客人她既然报名了,也想凭此一举成名,多一条出路,我看在她这件衣裙是我设计的份上,给她匿名投张票有错?
“你心里明明清楚这点,还在这跟我上纲上线的,不就是有意针对我,那何必扯什么正义大旗呢?”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语速虽不快,但解予安愣是插不进一句话。
而另一旁,黄佑树已经默默退到了墙角,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纪轻舟靠回椅背上,跷起了二郎腿,接着道:“再退一万步讲,我就是赞赏美推举美怎么了?人皆有爱美之心,但凡你的照片印在上面,我便是跟银行贷款,也要把全上海报纸买空了给你投票。”
解予安才被他长篇大论的训得有点发蒙,听到后面却是一愣:“与我有何干系?”
“我就打个比方,只可惜没有男子的选美比赛,不然我高低得给你报个名。”纪轻舟稍稍缓和了口吻道。
“虽然你性格蛮讨厌的,但我从来没否定过你的相貌。老实说,若非你长着这么张脸,我一开始也没法那么快接受给你冲喜的事。”
“……”解予安哑口无言。
他还是头一回被人以这种方式夸赞,也是第一次知晓,原来纪轻舟一直很欣赏他的脸,心情有些说不清的古怪。
一时间,他似乎能理清纪轻舟的思路了,他只是个单纯欣赏美色的纯外貌主义者,无关性别、职业、性情、关系亲疏种种。
寂静的氛围在房间里肆意延展。
犹豫许久,解予安才接着方才的话问:“那如若我当初被炸伤的是脸呢?”
“那不就是虾男吗?”
“什么?”
纪轻舟扫了眼他那令视觉相当舒适的大长腿,带着几分笑噱之意地回道:“去头可食。”
“……”
不用细说,解予安顿时领悟了他意思,无言地偏过了头不再开口。
角落里,黄佑树嘴巴抿了抿紧,好险没憋住笑。
不愧是纪先生,这张嘴可真是一点不比他家少爷弱。
这下气氛彻底缄默下来,谁也不肯搭理谁。
又坐了一会儿后,纪轻舟懒洋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安乐椅旁拍了拍扶手说:
“好了,别跟我摆脸色了,差不多到时间吃饭了。起来吧,陪你下楼,虽然我吃过了,但还可以再吃点,那份牛排的量少得跟开胃前菜一样。”
解予安情绪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题中,听见声音却已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握着手杖,听着脚步声随对方往门口走的时候,他难得地产生了些许好奇,纪轻舟对美如此推崇,那他又是长什么模样?
他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拼凑着从沈南绮那听来的那些描述词,端正,漂亮,身段好,爱穿白衬衣……但最终脑子里浮现的还是那只牙尖嘴利的兔子。
偶尔脾气尚可,大部分时候都很是可恶的兔子……
“发什么呆,是去楼下吃饭,不是回房间。”
见解予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出了门便往右拐,纪轻舟连忙握住了对方的小臂,往左边牵了牵,无奈轻笑道:“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啊,解元元。”
解予安动作一滞,回过神来,找借口道:“我去卫生间。”
“怎么,餐厅旁边的卫生间故障维修了?”
纪轻舟下意识回了句,随即想到这家伙那死要面子的性格,懒得与他在这多耗,就松开了手说:“行行行,你去,我在这等。”
解予安犹豫几秒,若无其事地转身,淡定道:“也不急,去楼下吧。”
第43章 报馆
翌日下午, 吃过午饭后,纪轻舟在兜里揣上了那张选票,准备去望平街上的民报馆交个缝纫机的租金, 顺路去沪报馆投个票。
考虑到邱文信就在沪报馆工作,而他也正好想问问对方关于“横祸”的问题,出门前就问了解予安一句,要不要和同他去沪报馆, 找信哥儿聊聊天。
约莫也是闲得无聊,解予安只稍作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托他的福, 纪轻舟得以蹭了趟专车接送。
位于福州路的望平街乃是大名鼎鼎的报社一条街, 好说除了个别几家报社在其他位置,大到可聆听中外世界声音的《申报》、《时报》、《新闻报》,小到《新世界》、《大世界》、《先施日报》等等的游艺“花报”, 都挤在这短短几十丈长的街巷上。
吴老太儿子工作的《民报》是其中一家, 邱文信父亲创办的《沪上日报》也在其中。
望平街虽短, 来往车辆行人却不少,两旁商铺林立, 可称得上繁华二字。
纪轻舟透过车窗看风景时,注意到出没在这条街上的人, 衣着大都比较体面讲究, 而考虑到此地毕竟是新闻中心,经常来这的估计不是文人才子, 便是商人学者, 就可以理解了。
黄佑树驾驶汽车缓缓地在马路上行驶,到达民报馆门口时,纪轻舟先独自下车, 跑了趟报社,找到吴老太的儿子付了两个月的缝纫机租金,随后回到车上,接着往前开到了沪报馆。
沪报馆是一栋砖石建造的三层小洋楼建筑,一楼只有窄窄一间门面,雇了一个老茶房,专门接待不重要的客人,收发信件稿件之类。
又因为最近开办了选美比赛,作为合作方的报社,沪报馆在玻璃门外安置了一个红漆的铁皮投票箱,旁边还专门挂了牌子,写明了必须要购买某某报纸剪下选票投递至指定投票箱,否则无效云云。
而在玻璃门旁,一墙相隔,还开着一扇铁门,门后是一道窄窄的木板楼梯,通往二层。
据那老茶房所言,从这上楼就是报馆的主笔房了。
“那邱文信此刻在楼上吗?”纪轻舟倚在玻璃门旁,询问那老茶房道。
“您来得正巧,邱先生不久前刚上楼。”对方答道。
纪轻舟闻言道了声谢,转身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折叠的选票,投进了门口投票箱,随后握住解予安的胳膊,带着他走进隔壁通道,往楼上走去。
至于阿佑则表示自己留在车里等候,看着车子。
两人缓慢地走上楼梯,往右一转便是一个装潢简洁的开放式工作区。
午后昏淡的自然光笼罩的屋子里,摆放着数张朴素的桌椅,几乎每张写字桌的台面上都堆满了稿件、报纸和信件,连地板上也摆满了书籍刊物,整个就是一幅乱七八糟无处下脚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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