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宴不止感觉到了痒,整个人简直要被痒麻了。
痒得他直接从癔症的状态回过了神来。
乔宴整个人都贴进了霍景盛怀里,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惊慌与无措:“哥哥…”
“对不起…”
乔宴的声音轻颤着:“我刚才好像又犯臆想症了…”
他小巧的鼻子抽了抽,声音闷闷地,说不清是自责还是委屈:“明明已经很久没这样了…”
霍景盛低头吻了吻他发颤的眼睫,声音暗哑但温柔:“不是你的错。”
“宝宝孕期受激素影响,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
“是哥哥把宝宝自己放在床上不管。”
“宝宝别怪自己。怪哥哥。”
这次意外让霍景盛后怕不已。
他当即决定,从今往后,所有事务都必须排在“哄乔宴入睡”之后。再重要的工作,也不能在乔宴入眠之际离开。
霍景盛搂着乔宴,陪他说了很久的话,终于把乔宴哄得沉沉睡去了。
霍景盛看了一会儿乔宴安静的睡颜,判断他已经睡熟,一时片刻不会醒。
霍景盛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拨通了海柔的电话。
他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海柔。
海柔给出的结论是:“情绪过载。”
海柔叹了口气:“单一的陪伴型心理疗法,见效时容易造成‘病好了’的假象,其实只是暂时屏蔽了发病的诱因。”
“无法除根的。”
“除非能一辈子看紧了,不给病灶以触发诱因的机会。”
“否则,随时随地都难保会不会踩到雷。”
霍景盛神色凝重:“太危险了。”
“我需要对他进行外力干预。”
“预产期将近,任何一丝隐患都不能掉以轻心。”
“就没有孕期能用的药?”
海柔的声音透着无奈:“他的症状所需要的药物过猛。容易对胎儿致畸,不止影响身体,还会影响激素和内分泌系统。”
“普通量的药物对他起效不大,都得加量的。”
“用不好不如不用。”
“非是我不尽心。”
“而是我不能。”
霍景盛忍不住揉捻着手里未点燃的雪茄。
语气有些少见的焦躁:“我要怎么避免让他情绪过载。”
海柔道:“最好二十四小时陪伴,不间断、不离身。”
“因为这种心理问题,病发往往都是在一念之间。”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看护得好,就能及时扼制、纠正他来自负面的念头。”
海柔语重心长道:“尽量让他保持平和、稳定的心理状态。”
“不要大怒、大悲,甚至也不要大喜。”
“大怒大悲,会导致他进入‘解离状态’,但大喜的情绪,超出了他心理的负荷阈值,就会导致他神经亢奋…轻则癔症,重则精神分裂。”
“病发会导致一系列的躯体化,加大他早产、小产、甚至流产的风险!”
海柔的话一出来,霍景盛的脸上简直失去了人色。
海柔道:“加强看护状态,直至生产完毕后,方可以解除。”
“这段时间…只能拜托你多受累。辛苦你了。”
霍景盛根本不怕受累。
霍景盛怕的只是那不确定的风险…
这个晚上,他应激得根本睡不着。
搂着熟睡的乔宴,又是亲,又是吻。甚至还捧着乔宴的脸,偷偷地掉了两滴泪。
霍景盛不是个形于色的人,他觉得“形于色”是对情绪控制的无能。
从记事起,他就已不再掉泪。
并非因为什么大男子主义,他只是不爱做无用的事情。
霍景盛所有的情绪外显,几乎都是因为乔宴。
上一世为数不多的掉泪,也都是因了乔宴的原因。
——在乔宴的事情上,他似乎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种无能为力,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近乎痛恨的情绪。
上一世,他沉迷格斗,没有给乔宴一个好的环境。
这一世,他拼命地夺权、揽财,以为会带乔宴好起来。
最终还是要在他预产期前,眼睁睁看着他的隐患无能为力。
霍景盛一夜未眠。
第二天,是承诺了要给乔宴制造惊喜的一天。
但是,提前定制好的大钻戒,此刻却被他封起来,藏在他那边的床头柜里。暂时不打算拿出来了。
——他今天原本是要给乔宴补一个求婚仪式的。
但昨晚海柔的那番告诫,让他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他实在不敢去赌乔宴的情绪阈值。
钻戒收了。
许多话也得随着收起来的钻戒暂时搁浅。
——包括原定的求婚场地、以及活动。
霍景盛把求婚仪式,临时改成了“迎春限定主题私家乐园”一日游玩。
乔宴挺着肚子,虽然很多乐园游戏他玩不了,但是鲜花美点,节目舞蹈,还是狠狠激发了一番乔宴的多巴胺。
乔宴玩得开心,但又不会动到太多情绪。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晚上烛光晚餐之后,霍景盛总算舒了口气,悬了一天的心稳稳地放下了。
乔宴满三十三周那天,被霍景盛砸了巨资,连哄带骗地,比原先原定的提前计划更提前地、住进了疗养院。
在车上,乔宴不满地抱着霍景盛的手臂哼唧:“这么早住过来…”
“真的不是嫌我肚子大了麻烦…”
“要把我推给别人照顾吗?”
霍景盛安抚诱哄了一路,宝宝宝宝地喊:“当然不是。”
“到了疗养院,也不会让护工照顾你。”
“在家里怎样,在疗养院就怎样。”
“都是我亲自照顾。”
“疗养院设备完善,住得放心些。”
饶是霍景盛解释到如此地步,但乔宴还是害怕。
尤其是,乔宴感觉近日以来,肚子里动静明显变得剧烈…
林琅前来看望他的频率也突然变得频繁…
乔宴就更害怕了。
明明他的预产期定在三十八周后。
但才刚到三十三周半的时候,他走路都不敢伸直腿了。
晚上做梦,甚至会梦到自己翻个身、下个床,不小心把崽崽从肚子里滚出来…
太吓人了。
三十四周的时候,乔宴甚至出现了不敢上厕所的极端反应。
他害怕一切稍微挤到崽崽的动作。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活得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如履薄冰、这么辛苦过。
乔宴现在上厕所,不再拒绝霍景盛陪同。
小解的时候,霍景盛帮他拉裤链,提小小宴。
乔宴一边攥着霍景盛不让他离开自己片刻、依赖着他…
一边又因为霍景盛看见他这样不体面、这样难堪而生霍景盛的气。
乔宴偶尔地,开始出现肚子痛的反应。
他红着眼眶,在霍景盛怀里忐忑地等到医生过来查看。每一次得到的都是“胎儿胎心正常,孕体状态正常,可能是心理反应引起”的结论…
三十五周,乔宴开始一反常态地发泄小脾气——
在又感觉肚子疼、但又被判定为“心理反应引起”的时候,烦乱地把手里的毛绒魔方扔到了霍景盛身上。
也不说话,坐在床头一手抱着隆起的肚子,一手捂着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和崽崽真的都会平安么…”
“不会有意外吧?”
“我都快要生产了…为什么妈妈还不来看我…”
“是不是对于妈妈来说…”
“什么都比我重要…”
霍景盛就搂着乔宴,温柔地、慢慢地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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