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以往要求李广劲陪自己去哪儿逛街一样。
不同的是,他现在趴在霍景盛的肩头,而他平时却从不会趴在李广劲的肩头。
这大概也是世俗好友和知己好友的区别吧!
乔宴环着霍景盛的脖颈,手指一下一下地抠着霍景盛板正的高定西装背面,小声道:“霍景盛…”
霍景盛浑身都僵住了。
连拍着乔宴的手都变得极轻、极迟缓。
像怕惊扰乔宴的下半句似的。
时间缓慢得像是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在过。
片刻后,乔宴终于抽了抽鼻子,搂得霍景盛更紧一些:“那你能带我去荷兰曾德特看看吗?”
“我想从梵高的角度看看…看看那里的星星,是不是真的和别处的…不一样。”
第32章 谈心
“能。”霍景盛道:“短期内不行。”
乔宴仍然趴在霍景盛身上, 他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就是随便一提,不去也没有关系。”
霍景盛拍了拍他:“要去的。在以后。”
“直飞荷兰十个小时。”
“你现在吃不消。”
乔宴伸手抠着霍景盛西装后背:“…十个小时,我怎么感觉我可以。”
霍景盛又拍了拍他:“加上气流颠簸和向心力呢。乔宴。还吃得消么?”
“十个小时, 颠簸难免,轻级别的也会使你难受。即便是专机,也不能立即降落。申请临时空域及落地都要时间。你只能等着, 会很煎熬。”
这还是霍景盛往好了说的。
霍景盛心里浮现的其实是乔宴根本受不住,没落地就难受地晕厥过去,且随行医生因设备、及飞机颠簸问题,根本无法及时抢救的画面。
光想一想,霍景盛就脊背发寒, 像骨头突然结了冰。
他甚至因为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而打算找时间联系霍老,让他最近去一趟神观,为神仙们塑几座金身。积德消灾。
霍景盛尽量使语气平稳:“乔宴。”
“我只是暂时不能带你冒险。”
“以后一定会带你去的。”
“在这之前, 你可以生我的气。”
乔宴当然不会因为这个生霍景盛的气。
实际上,扑进人家怀里哭,也不过是冲动之举。
乔宴遗憾地想, 这趟旅行,恐怕是不会有机会了。
他并不质疑霍景盛的信用问题。
只是…他的时间实在有限。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过了冬天,就到春天,紧接着又会到夏天。而他如果不出意外, 生产期就在夏天。
很美好很热闹的季节。
是他短暂繁华里的鼎盛也是落幕。
到那时候, 宝宝出生,协议不复。
拥有的失去,热闹的归还。
他也就没了理由, 再续从前的承诺。
哪怕现在的乔宴已经逐渐觉得,霍景盛这种讲道理、知冷暖、能屈尊降贵同他这种小人物谈画作的大老板,在分道扬镳时,应该能给自己一个体面。
但终归是场大梦。
是梦会散。莫期待,终成空。
霍景盛再好讲话,再知音体己——也是自己协议绑定的甲方、利益交换的老板。
他能做的,不过是趁梦尽欢。
多余勿念。
翌日建京迎来初雪。
不再裹着小雨的,而是小片小片、纷纷扬扬、鹅毛似的纯雪。
天气愈发寒冷。深秋就已如此,让人胆寒冬天难道要大雪封路不成。
是上午的时候,霍景盛又去了公司,而乔宴吃过早点,正在画室同霍景盛为他请的新老师说话。
纯白的初雪就那么一片、两片地透过玻璃天顶、玻璃围墙,落进了乔宴的眼睛了。
霍景盛那时正在开会,收到乔宴第一次、主动发来的、分享式信息:“霍景盛,下雪了!”
这也是第二次。乔宴没叫他霍先生,叫他的名字。
霍景盛很难说清楚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他的员工很知道。
尤其是那位准备好挨训的总部总监,头皮都硬好了,保证书腹稿也打好了。忽觉周围压力一松。
抬头看时,竟是万年冷脸的冰山总裁笑了。
乔宴这几天也总觉古怪。
晚上霍景盛哄他睡觉时,他不太想要听故事了。
他一时间像是多了很多想要和霍景盛说的话。
这天晚上,哄睡时间霍景盛刚念了两句故事,乔宴就没忍住,小声问:“霍先生…不想听故事了…可以我们说着话睡觉吗?”
霍景盛合上书看乔宴,但没表态。
乔宴拽了拽霍景盛的睡袍:“可以吗?”
霍景盛问:“乔宴。今天有生气吗?”
乔宴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霍景盛就道:“那我们友谊的小船怎么搁浅了。”
乔宴睁大眼睛想了想。好像知道哪里不对了。
那天他一时有些激动,叫了霍景盛的名字。后来在需要称呼他的时候又叫过。
今晚,却因为“霍景盛穿得越少,压迫感越强”的原因,打工人讨好老板的心理开始冒尖。
乔宴心里感叹,隔着身份交朋友真的很不容易。
像他和李广劲这种无产阶级朋友,就不会有这种苦恼。毕竟他从来没想过去叫李广劲“李先生”。
乔宴讨好地又拽了拽霍景盛,小声叫他名字:“可以吗?霍景盛。”
然后乔宴就被霍景盛搂住,霍景盛道:“想说什么?从你开始吧。”
乔宴隔着一层薄被,缩在霍景盛怀里,他问霍景盛:“为什么你的被窝这么暖和,我进来了还要多此一举裹个小棉被呀?”
霍景盛当然不会说,如果你不裹小被子,直接进怀里,我得天天半夜起来几次几次地洗澡。他只道:“你夜里动来动去容易进风着凉。”
乔宴就很乖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乔宴不知道自己睡着后,其实乖得不像话。
他不但自己不乱动,就连被人动了也迷迷糊糊醒不来。
乔宴又跟霍景盛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那幅囚笼星空已经画好了。”
“明天要画新的内容,你要来猜猜我画的什么吗?”
“…你真的好懂画,不像李广劲,什么都看不懂。”
“虽然他对我也很好,但是和他聊画就没趣,我讲他也听不懂…有时候我会很孤单。”
乔宴声音越来越小,霍景盛以为他要睡着了,他又挣扎着睁眼,漂亮的眼睛没什么焦点:“霍景盛…我好吵吗?”
霍景盛拍拍他:“很生动。”
“以后多讲给我。好吗。”
乔宴没有回应。
霍景盛低头看,乔宴已经睡着了。
霍景盛就捧着乔宴的脸,轻轻吻。
他有些担心乔宴的身体,因为乔宴近来晚上睡得越来越快,早上醒得越来越迟了。且午休时间比以往更长。嗜睡的孕期反应,像是逐渐变得明显。
初雪时大时小,连日未停。
到周末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乔宴高兴地告诉霍景盛:“我在‘抽象派’的参赛结果出来了!”
“第三名!”
霍景盛问:“你什么时候参了赛?”
乔宴红着耳根支支吾吾:“就那幅囚笼星空。你知道那幅画的。那是我为了参加比赛画的。”
乔宴仰起脸,飞快地偷看霍景盛一眼:“就是被你办公室壁画带火的那波…抽象复兴。”
“我之所以没告诉你参赛是因为…我自己都没觉得我能拿奖。我只是,想投稿…可能的确抱着一些侥幸。”
霍景盛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晚上你讲给我听。”
但还没到晚上,霍景盛就接到了海柔的电话。
海柔:“我看见网上的赛季公示了。你做得很好。”
霍景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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