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劲也想过要抱。
但霍平澜不给他抱:“你太年轻了。孩子还太小,你抱不好。”
霍平澜就这么地,把李广劲这个“娘家人”给搪塞了。
李广劲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十分愤愤不平。
决定等乔宴身体恢复好了,就向乔宴告状…
乔宴是在华灯初上的时候转醒的。
霍景盛做了半日一动不动的大山,眼前的颜色都覆了一层漆黑的滤镜。
他唯一有过的动作,就是定时用蘸了水的指腹,轻轻抚摸乔宴干涸的嘴唇。
——仿佛这样乔宴睡梦里便不会觉得渴了一样。
看见乔宴睁开眼的时候,霍景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哥…”
乔宴的声音虚弱地传来:“哥哥…”
霍景盛瞬间清醒了。
“宝宝,宝宝我在!”
这座衰颓的大山,像是在乔宴苏醒的声音里,顷刻间也活乏了起来,春暖花开了似的。
霍景盛连忙摇起乔宴的床,让乔宴靠坐着同自己说话。
他凑到乔宴面前,用颤抖的手轻轻摸了一下乔宴的脸。
仍然是好冰,好凉。
霍景盛转身给了护理团组长一个唇语:“止痛。快去叫止痛。”
而后指腹摩挲着乔宴的脸颊:“宴宴,不怕了。”
“你很好,很安全。”
“孩子也平安出生。”
乔宴睁大眼睛,但平日里湿漉漉十分有神的鹿子眼,此时全无神采,只有元气大伤的疲乏。
乔宴嘴唇动了动。
像是说了什么。
但是霍景盛没有听见。
霍景盛于是又俯低了身子,把耳朵几乎倾到了乔宴的面前:“宝宝说什么?”
乔宴的声音很小,像是用气息发出的。
那气息,似乎虚弱到无法引起声带的共振:“任务…我的任务完成了…”
而后,霍景盛看见乔宴眼角掉下两行清泪。
霍景盛的心尖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使尽搅拧。
他轻轻地擦拭乔宴的眼尾,身体紧绷,声音沙哑,机械性地重复:“不怕,不怕…”
“已经安全了,安全了…”
乔宴望着霍景盛,突然虚弱地笑了一下。
他说:“哥哥…我不怕。”
乔宴说自己不怕。
而且笑了。
直到这一瞬间,霍景盛才突然感觉到——
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被放下了。
刚才他安慰乔宴的那些话,他才忽然后知后觉地理解了——
乔宴的身体安全了。
真的安全了。
心脏好了,孩子顺利生产了。
不必,不必再为此而担心、害怕了…
这是霍景盛自重生以后,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真正的放松的感觉。
但是,霍景盛放松了还不到三秒。
乔宴突然道:“我只是,想趁着自己还是个新鲜的功臣,想同哥哥说句话…”
霍景盛打了个寒颤。
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尼克斯给过他的预警——
乔宴生了孩子以后,就会对你发表告别感言。
“宴宴!”
霍景盛突然打断乔宴的话。
慌乱之下,甚至还点上了乔宴的名字。
霍景盛的声音不小。
满屋子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叫人吓了一跳。
——霍平澜刚哄安静的小婴儿,被吓得又大哭了起来。
原本的岁月静好,突然被霍景盛搅扰出兵荒马乱的气氛。
乔宴被叫得愣了一下。
要说的台词,顷刻忘了…
他心想算了,待会儿再说,醒过来还没有亲眼见过孩子。
这会儿他听到孩子哭,就想要霍景盛把孩子抱过来,给他看看。
岂料他还没有来得及提出要求,他的嘴突然就被霍景盛给封住了。
霍景盛为了堵住乔宴即将变得无情的嘴。
竟然当着满屋子人的面,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
霍平澜大惊,连忙抱着小婴儿往外出,边喃喃道:“乖孙儿别看,看了长针眼。”
尼克斯许舒和相视一眼,也默契地出去了。
李广劲呆头呆脑站在原地震惊。
被尼克斯顺手拽了出去。
护士们也低着头,红着脸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乔宴被吻得双眼含了一层柔雾。
不知道是被吻得心里边酥/软了,还是清醒后意识汇聚眼睛也更有神了些。
他漂亮的、小鹿一样明亮、会说话的眼神又回来了…
此刻带着娇嗔、茫然,望着霍景盛。
霍景盛捧住乔宴的脸,连一丝思考的空间都不给乔宴,吻过乔宴之后,直接哑着声音,对猝不及防的乔宴沉声道:“宴宴。”
“我要名分。”
“给我名分。”
第83章 嫂子
乔宴微微睁开眼, 湿润的眸子蒙着一层雾气,茫然地望向霍景盛。他的眼神恍惚而脆弱,仿佛刚从一场大梦中惊醒, 还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哥哥…你说…你要什么?”
他轻声呢喃,淡色的唇瓣轻轻颤抖着。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春水的湖泊,在霍景盛深沉的目光注视下, 几乎要融化成一汪温柔的涟漪。
乔宴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想要蜷缩起来,却无力气。
纤细的手腕上还连着透明的输液管。他就这样仰着脸,带着几分不敢确信的怯意,等待着霍景盛的回应。
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他的睫毛上, 在苍白的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更添几分易碎的脆弱。
霍景盛还未开口,又吻上了乔宴的唇。
乔宴感受到了霍景盛倾注在他身上的难分难舍。
直到霍景盛望着他,红着眼眶对他讲:“孩子都生出来了, 我还没有名分,以后我怎么介绍孩子…”
在这个瞬间,乔宴于恍惚里真切地感受到了霍景盛对他的眷恋和爱意。
乔宴几乎要忍不住反吻霍景盛了。
——过往的时间里, 他也感受过无数个喜欢着霍景盛、同时也被霍景盛喜欢着的时刻。
但是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把过往那种“喜欢一天是一天”的不敢确定, 变得如此脚踏实地、如此真实…
乔宴不是傻子。
霍景盛的意思多么地明显。
名分,介绍,以后…
从前无数个当下里, 乔宴也奢望过会有这么一天。
但乔宴深知每个“当下”都会随着时光堙灭消失, 而“奢望里的未来”,只要不切实地踩在脚底,切实地被“真相莅临的那个当下”感知…
那么它们全是梦幻, 都有可能终成泡影。
——这些,也是乔宴做了两手准备的原因。
但现在,真相揭晓了。霍景盛在构想有他的未来。
明明是好威风的大狮子,现在却俯身在自己面前,可怜兮兮地要名分…
乔宴眼睛里闪出泪光,却扬起唇角笑了。
他眼睛里星光熠熠,虚弱地问霍景盛:“哥哥…只是为了介绍孩子?”
当然不是。
但霍景盛已无法索要更多…
上一世他一猛追乔宴就后退,带给他的阴影实在是不能磨灭。
霍景盛喉头滚了滚,正要再说,乔宴望着他的那双鹿子眼,却突然坠出了两行泪痕。
霍景盛手忙脚乱去擦。
乔宴眼睛挂着泪痕,唇角却扬得更深。他笑望着霍景盛,道:“既然这样…”
“那哥哥也要给我一个名分。”
霍景盛哑得不像话:“你…我…”
“给!”
“你要什么我都给!”
他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
学生时期辩论场上的王者,工作之后谈判桌上的赢家…此时竟显出写语无伦次的笨拙。
乔宴噗嗤一下小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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