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错的,都是假的…荒诞的梦而已…”
“我都已经不再说这些了!不要问我,不要问我了!”
霍景盛再说什么,沈月就只知道抱着脑袋哭,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霍景盛看着沈月:“你真的不愿意再说吗沈月。”
“你不愿意,精神就不会崩溃。”
“你只是不敢。”
他声音温沉:“那么就交给潜意识来决定。”
“好吗。”
沈月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霍景盛:“怎么交?”
霍景盛不知不觉掏出折叠小刀,在手心里翻转。
他沉声道:“催眠。”
沈月愣了整整十秒钟之久。
终于,闭着眼,点了点头。
沈月的心理防御性极强,海柔在催眠沈月的时候,甚至用到了药物辅助。
陷入催眠状态的沈月,断断续续说出惊天字眼:
“不要…让霍叔叔打猎…会被,会被野兽吃掉…”
“霍先生,不能参与比赛…会,会被彻底夺权…”
“不能,不能让乔宴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小房间…他会…滥用药物…致,致死…救,救不到,救不到…”
“……”
“轰”地一声。
霍景盛的世界闷雷炸响。
那瞬间,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那天乔宴笑着抱他,说想吃某条街的牛排和意大利面。
霍景盛买了牛排和意大利面,还买了乔宴爱吃的黑松露虾团。
他推开客厅没见乔宴。
推开卧室没找到乔宴。
推开空无一人的杂物间的时候,还温柔地喊乔宴的名字:“今天是不是很开心,和我玩起了捉迷藏。我猜猜,你在柜子里?”
霍景盛拉开柜子没看见。
“窗帘后?”
霍景盛拉开窗帘还是没看见。
霍景盛笑了:“那么宝宝一定是在地下室了。”
因为只剩下地下室没找了。
霍景盛提着装了牛排、意大利面、黑松露虾团的包装袋,逆着午后滚烫的阳光,一步一步走进了地下室的黑暗里。
“宝宝这么怕黑,怎么连灯也不开。”
霍景盛随手开了灯,然后他转过了身。
那瞬间,霍景盛的世界突然失去了所有声音。
直到后来过了很久。
霍景盛都想不明白,怎么他那么怕黑的宝宝会沉睡在黑暗里。
怎么他那么爱干净的宝宝,会浑身瘫软,垂着手,躺在废弃不用的老竹床上。
那天霍景盛抱着冰冷的乔宴,紧紧地抱着,抓着他的手,试图让他再摸一摸自己的脸。
他把脸紧紧贴在乔宴心口无数次,试图再听一听他心跳的声音。
……
霍景盛是在一阵刺痛里惊醒的。
折叠刀不知何时被他硬生生攥断,刀刃嵌在手心里,鲜血如注。
霍景盛在海柔的惊呼里,渐渐回神。
他看了看沈月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一刻,他突然无心在意沈月的古怪。
无心在意海柔的茫然。
——他突然间无心在意万千世界。
他只想看见乔宴。
抱住乔宴。
听他生动的呼吸和心跳。
霍景盛道:“司机送你们。”
而后,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洽谈室。
仿佛每一步,都落不到实处。
霍景盛心里闷得厉害。
六十八楼的洽谈室离总裁室并不远,霍景盛已经迈了好大步子,仍觉得走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他迫不及待地站在了休息室的门框边。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这里看见伏案做策划的乔宴。
——但此刻,霍景盛竟没有看见乔宴。
霍景盛的视线都有些发抖了。
他身体僵硬地转过脸,看到乔宴侧躺在床上,被褥盖了一半。
原本该顾盼生辉的漂亮眼睛,紧闭着。
细仃仃的手臂,像是被摧残过的柳枝,无力地垂在床畔。
霍景盛几乎是冲过去的。
他红了眼地抱住乔宴,浑身激烈地发抖,他毫无秩序地一声声喊着乔宴的名字,试图把他喊醒。
“乔宴,乔宴!”
霍景盛自重生以后,从未像此刻这么恐惧慌乱过。
霍景盛抱起乔宴的时候,因为双腿有些发颤,差点跪在地上。
他把乔宴放在劳斯莱斯的副驾系好。
只用了半小时,就抵达了圣安医院。
他横冲直撞,直接把车开进急诊门前,不等人接,抱着乔宴闯进绿色通道…
十分钟后。
兵荒马乱的VIP急诊室里,各种仪器心电图已经链接好。
两名急诊医生正屏气凝神给乔宴做检查。
撒谎做手术的林琅,也闻了训着急慌忙地来了。
他站在紧抓着乔宴手不放的霍景盛面前,低着头,喘着气,边问怎么了,边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要去听乔宴的心脏。
就在这时——
病床上被三四双眼睛紧盯着的乔宴,伸了个拦腰,睁开了眼睛。
两名医生松了口气:就说各项数据没问题…还以为是疑难杂症,竟然只是睡着了?!
林琅也有些懵。
听诊器一端都落在乔宴心口上了,也不好直接收回。
林琅听了一下,朝霍景盛小幅度摇了摇头——
这也没发作心脏病啊。
看刚才的表现,只是睡着了吧?!
霍景盛:“乔宴,你醒了。”
“有哪里难受?”
乔宴恍惚了会儿,被这么多人吓得爬起来。
看到自己竟然是躺在病房里,又吓得差点掉下床。
被霍景盛一把捞住。
乔宴欲哭无泪:“我没有哪里难受…我不是在,在午睡吗。”
霍景盛声音嘶哑:“你以前都是下午茶之前午睡。”
乔宴羞赧道:“宝宝会动了,我就更容易困。我,我睡个午觉,犯天条吗…霍景盛,怎么把我送医院了…”
霍景盛把乔宴搂得很紧:“床头那板空了的药片壳是怎么回事。”
“还有东倒西歪的药瓶…”
乔宴小声道:“空了的那板不是药呀,那是我的奶片。我说吃完丢垃圾桶来着,沾着床就睡着了,还没来得及。”
“那些药瓶…不是你让我吃的叶酸和钙片吗?”
“还有保健品…”
众医生:“……”
林琅:“……”
霍景盛:“……”
他抱起乔宴,转过身,脸上看不出神情地道:“抱歉,诸位。”
而后抱着乔宴匆匆地走了。
病房里一行人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不知是谁说了句:“看不出霍总还挺…”找了半天词,终于道:“挺关心内人的。”
立刻又有人附和:“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只有林琅翻了个白眼,心想:一天天的、一个个的,都是神经病吧!我太难了!
霍景盛没再带乔宴去公司。
直接回家。
到了家,就把乔宴抱坐到自己腿上,紧紧搂着。
乔宴以为是自己孕期嗜睡,加上不好好收拾桌面,不乖乖扔垃圾,致使霍景盛以为他吃错药昏迷了…
他是见过昏迷的人的。
沈月昏迷那次,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好害怕。
更别说是他“昏迷”了,他肚子里怀着霍景盛的孩子,霍景盛能不怕么…
所以乔宴理解霍景盛的异样。
因此,他觉得对不起霍景盛,觉得理亏。
霍景盛搂住他的时候,他也就反搂过去了。
园丁阿姨给绿植喷水路过,目不斜视,喷了水匆匆走开。
乔宴突然觉得后脖颈像是有点儿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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