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劲大惊阻止的时候,乔宴的手腕已经被不知哪个旮旯闪现出来的王司机给攥住了。
王司机对李广劲使眼色,要他把乔宴赶快带走。
李广劲是见过王司机烟灰缸盖人的,直到他的手段。
喉咙一滚,扶着乔宴就往外走。
直到这时,画展里的安保们才匆匆忙忙地来了。
十分钟后,几名警察也鱼贯进了展厅。
展方报的警。
由于双方伤得不重,民警原只打算批评教育。
王司机却道:“不看看监控,确定是谁寻衅滋事吗?”
这么问的意思,就是婉拒协调了。
民警只好开始进行监控调查。
当事人暂时都不能离开。
由于乔宴监控里又没有明显过激行为,且出现了恍惚、发抖等心理问题的躯体症状,被赦准先行离开。
这事把办方的主人公“秦老师”都惊来了,他有着老画家的清傲,见不得区别对待,想留人问点话的。
跟出大厦,却被经纪人李生拦住,提醒道:“看见他们上的什么车吗?”
秦老师愣住了。
迈巴赫扬尘而去。他得以看到一串连号的黑色京牌。
整座建京,拥有黑色车牌的车辆也屈指可数,何况还是连号。他想起他似乎在网上见过这辆车。
这辆车总是网上露面。
本地的人不敢拍,敢拍敢发的多是外来好奇者——
#尼玛,这么帅的车是谁在开#
#看到黑牌迈巴赫炸街,霸道总裁照进现实了#
外地人可以不知道。
但本地但凡会在网上冲浪的,基本都知道。
这是霍氏集团,霍景盛的车。
乔宴被王司机送回家的时候,霍景盛已经得了消息从会议上赶回来了,还带了林琅。听说出现了躯体化反应,让人把海柔也接到家里来了。
乔宴情况还好,就是担心李广劲。
霍景盛遵医嘱,说保证李广劲不出问题,给乔宴喂了热牛奶,让王姨调了加料加浓的安神香,在床边拍着乔宴哄着他暂时歇息了。
乔宴睡得迷糊的时候,又揪着霍景盛的衣袖小声喊“哥哥”。
霍景盛苦苦调查不出这位神秘哥哥的信息,已经被叫得习惯了。
任由乔宴把他板正的西装袖扣攥成麻叶。
轻轻道:“哥在这。睡吧。”
但是今天,乔宴多说了一些话。
得以让霍景盛知道了更多一些信息。
乔宴声音哽着,小声嗫嚅:“…哥哥,我今天没有乖。”
“欺负就…刺他…”
“哥哥刀不在…别的刀…刺不到…”
霍景盛眸底暗潮翻涌,哑着声音:“宴宴已经很乖了。”
他拍着他:“很乖了。”
确认乔宴没有大碍,王振野和琳琅就走了。
海柔在卧室观察了乔宴一会儿,跟霍景盛去了书房。
看见霍景盛交上来的作业时,还有些震惊,心想真的有好好地观察记录。
翻一翻震惊加倍,因为每一页都密密麻麻,除了自己设置的题目,他自发地连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吃了多少、用时多久都进行了记载。
霍景盛甚至给海柔播放了两段监控视频的记录。
一段是绿岛酒吧,一段是下午的画展。
霍景盛道:“他应激时很极端。”
海柔反复观看两段视频:“这和你记录描述的的确完全不同,却并不割裂。”
“在日常生活里越是压抑自己的人,爆发时越是失控。”
“他大概率还有很严重的讨好人格。他在生活里表现出的‘协调’,更像一种‘刻意关照’。”
海柔从包里掏出平板,调取资料库:“大多时候,这种孩子看起来同普通人差别不大,甚至某方面更加乖巧。但那仅限于他所维持的‘协调’没被破坏。一旦遭到破坏,使他的‘协调’失控。他不知如何对待,理智就会崩毁。会失控暴露出相当偏执、极端、且歇斯底里的一面。”
海柔把资料捧给霍景盛看:“等清醒后,却又会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陷入一种绝望的循环。”
海柔看着霍景盛:“这是这类人相当擅长的自我折磨。”
“如果不能自洽,他们甚至会毁灭自己。”
“只要他是人,就有承受的极限。”
霍景盛面上看不出情绪,心脏已经被冷风贯穿了。
…他们甚至会毁灭自己。
霍景盛太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
他无意识地又开始弹开合上那把小刀。
从乔宴手里没收后,他随身携带,时常把玩。
海柔提醒:“庆幸的是,他还没病入膏肓。只要不破坏他的‘协调’,对他的正常生活就不会产生太坏影响,但…守护不易,破坏却太简单,需你劳心处太多…等生产以后,进行药物干涉,他的躯体化症状至少会得到些许控制。。”
“多看着,放眼皮子底下看得紧紧地,你走到哪带到哪,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别让他产生焦虑、恐慌的情绪。”
霍景盛声音沉哑:“他不会高兴的。”
“如果这样,我会是他焦虑、恐慌的根源。”
海柔看了霍景盛一眼,意味深长:“坦白说,我怀疑过你对他的耐心。但看你的日志,竟比其他病人的监护人做得都要好。我差点以为以前误会了你,以为你们其实已是能够形影不离的关系了。”
霍景盛声音更沉:“…并不。”
“他觉得我们还不熟。我不能太主动,太向前。”
海柔若有所思:“知道了。”
“他不信任你。”
霍景盛不说话。
海柔笑道:“你不愿意承认。”
“但这似乎是事实。”
霍景盛不置可否。
上一世他对乔宴展开追求,过度关怀乔宴还不到一个星期,就导致乔宴心神不宁,失眠多梦,整日整日精神恍惚,还发作急性胃炎晕倒,差点流产。
海柔表示理解:“信任要慢慢培养。”
“你们的身份差别太大,也容易滋生他对你的偏见。”
“慢慢引导,不要着急。”
“关心并非需要很大声。”
“已经很小声了。”霍景盛道。
海柔道:“只能等待。等他足够依赖你、习惯你的时候。想不信任你都难。”
“他现在不是热爱绘画吗?”
“这就是你的机会。你不妨趁机投其所好,拉近和他心灵上的关系。”
因了安神香的作用,乔宴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醒来时惯常是乏力的,更别提身体还不舒服过。
他手软脚软坐起身的时候,惺忪的眼睛看着霍景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他入睡时看见霍景盛很正常,但醒来第一眼还能看见霍景盛的时候就很少见。
乔宴坐起来,霍景盛就离开书桌,过来扶他。
乔宴先说好渴。
霍景盛给他喂了温水后他又说好饿。
霍景盛牵着他洗脸刷牙,坐到饭桌上的时候,乔宴才像是真正地醒了。
他向霍景盛了解了李广劲的后续,又拿了手机跟李广劲在信息上聊了几个来回。终于放下了心。
乔宴突然很小心地道:“王司机来得很快。”
霍景盛给乔宴布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嗯。”
乔宴又小声问:“但是王司机怎么来得这么快?”
霍景盛道:“乔宴。”
“想说什么。”
乔宴试试探探:“他不止一次及时出现…他是不是…跟着我?”
霍景盛承认:“是我让他跟着你。”
“但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
“不会侵扰到你。”
霍景盛沉声:“没有提前告诉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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