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长大后,三个人有了各自的生活,就聚得少了。
王振野在给她削苹果,问:“怎么搞的。在盛安也能把自己混成这副见鬼的样子?”
他扭头,挑眉看林琅:“你没照顾点她?”
林琅耸肩:“我爱莫能助。”
“她主意大得很。市长夫人过来急诊,绿色通道前边刚好有个民营企业家在排队。市长夫人着急就插了队。人家民营企业家都笑脸接受了,她倒好,站出来说不能插队…”
林琅摸了摸鼻子:“两天后,被降级调岗,成了小护士。”
“明显是市长夫人走了门路搞她。我让她把这事告诉霍叔叔,让霍叔叔给她做主。她又怕给霍叔叔丢脸,不敢说…就这么一直耗着了。”
“要是别人欺负她,我能照顾。市长夫人,我可拨不动。”
王振野“操”了一声:“市长夫人平时走哪条路?”
林琅翻了个白眼:“你可得了吧!”
乔宴看见沈月在扶自己的脑袋,连忙小声建议:“大家小点声…护士姐姐头疼。”
林琅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说这段时间不见你。原来到心理会所办住疗卡了…”
“怎么不在咱们医院看专科?”
沈月低着头,不说话。
看吧。
她就是病人,所有人都觉得她是。
大抵是意识到把天聊死了,林琅又开始打哈哈:“你说这,突发紧急情况,都没能在咱自己医院。这要是被这里的心外科医院见了我,还以为我是来这儿窃取罕见病案呢,哈!”
没人和他笑。
沈月低了会儿头,终于抬起来了。
但是她没再看林琅和王振野,却是用一幅鼓起了勇气的样子,问乔宴:“你的同伴…哪去了?”
乔宴赶紧道:“他去买鲜花了。”
“医生说你得在这儿住个两三天的院。我朋友就说病人多吸点鲜花气的话,会好的快!”
沈月愣了一下,道:“我,我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
跃跃欲试。
小心翼翼。
乔宴也愣了一下。
别说乔宴,整个屋子都愣了。
因为,沈月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病房的门被一只大手推开。
西装笔挺的霍景盛前脚刚一进来,就看见捧在手心的小先生,被女生要电话。
偏偏沈月认真地注视着乔宴,半点儿没发觉房间里骤然安静的空气。
林琅是知道沈月容易说胡话的。
当机立断道:“这可不合适。”
王振野不知道沈月说胡话。
但在他粗糙的认知里,无缘无故贸然问别人的“对象”要电话…不太好。何况…还是霍景盛的“对象”,霍景盛平时恨不得把乔宴看成眼珠子!
王振野咧嘴道:“沈月,这玩笑不太好笑。”
乔宴看了看沈月,又看了看霍景盛。
沉思片刻,拿出手机:“那…加吧!”
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
这个时候要微信,难道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会是关于霍景盛的吗?
岂料,沈月腾出没挂针的右手,摸出手机。
就在扫码成功的瞬间,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霍景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之间,挺拔的身躯像堵密不透风的墙。
“沈月。”
这个低沉的声音让沈月瞬间僵住——那是她从小听到就会本能畏惧的声线。
霍景盛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扣:“不是已经有我的微信了?”
第54章 失措
沈月吓得浑身一颤, 手机从指间滑落,在雪白的被褥上弹了一下,又被她慌乱地捞进被窝。她忐忑地抬眼看向霍景盛, 却发现男人的视线早已越过她,牢牢锁在乔宴脸上。
“吓到了?”霍景盛抬手抚上乔宴的发顶,掌心温热。
乔宴自踏入病房起就笼罩在不安中, 此刻被熟悉的温度触碰,不假思索地抱住了霍景盛的手臂,将半边脸贴了上去:“…有一点。”声音闷闷的,带着不自觉的依赖。
霍景盛原本要抽回的手臂顿住了,任由他抱着。
“什么病。”霍景盛转向沈月, 语气平静得像在询问天气。
沈月支支吾吾不敢作答。林琅无奈道:“精神症状躯体化,加上药物过量,洗了胃,在观察。”
“工作压力大?”霍景盛问。
沈月连忙摇头。
“受委屈了?”
“是, 是个人问题…”沈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时李广劲抱着一大束香水百合回来,见到霍景盛顿时僵在门口,一米八的大个子恨不得缩进墙角当背景板。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 乔宴捂着肚子压了压,勉强压住了轻微的干呕欲望——怀孕以来, 他对这种气味格外敏感,闻多了就会反胃。平日产检时,待久了霍景盛就会带他去室外透气。
今天他已经待太久了。
霍景盛简单询问完情况, 发现乔宴还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不放。指尖冰凉, 神思不属。
“我们回家。”霍景盛将人打横抱起。
是乔宴见惯、但众人极少见到的温柔语气。
所有人都噤了声。
走廊上,王振野追出来想要送行,霍景盛头也不回:“我开了车。”
余光瞥见鬼鬼祟祟的李广劲, 又补了句:“你送他。”
“不用不用!”李广劲连连摆手,“我再逛逛…乔宴受惊容易不舒服,你们快回吧!”他偷偷对乔宴挤眉弄眼,换来对方小声的回应:“那我们下次再玩…”
乔宴确实不太舒服。霍景盛来之前,他全神贯注地观察沈月,没在意到自己的不适。此刻陷入霍景盛温暖的怀抱里,下意识往霍景盛这个热源上贴,才发觉自己原来已经好冷了。
不知是不是乔宴的错觉。
乔宴觉得怀抱被霍景盛收得更紧。
被霍景盛抱在怀里行走时,乔宴总忍不住昏昏欲睡。他对此毫无办法——自从胎儿成型后,他越来越容易犯困,但凡被温暖包裹,困意便如潮水般涌来,怎么挡都挡不住。尤其是在霍景盛怀里。
朦胧间,他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在副驾驶座上。霍景盛修长的手指为他调低椅背,掖好羊绒毛毯,又仔细系上安全带。
乔宴乖乖地任期摆弄。
就在霍景盛准备抽身时,乔宴突然抓住他的手掌,指尖微微发颤。
“霍景盛…”他闭着眼轻唤,鼻音软软的:“我的病…都好了吗?”
霍景盛反手握住他,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他此刻只能说:“在好了。”
乔宴又问:“心脏的那一小块呢…”
“我听你的话乖乖吃饭,乖乖静养,它长回来了吗?”
霍景盛捧着乔宴的脸,眼神疼惜地端详。
半晌,才轻声道:“在长了。”
霍景盛终是难以克制,在眼眶发红前,把乔宴按进了怀里。
仿佛他只是在安抚乔宴,拍着他,一下又一下…
霍景盛心口泛起钝痛——不过一个意外就能把他吓成这样,若知道即将到来的手术…
怀里的乔宴却突然笑了。
乔宴惊觉自己在霍景盛身边时,快乐总是来得格外容易。明明方才跟着救护车时,他还满脑子消极念头,连自己的心跳声听着都像倒计时。
但霍景盛一个怀抱,一句“在好了”…
莫名把他从灰暗的情绪里拉回来…
乔宴蜷了蜷手指,轻轻挠了挠霍景盛的掌心:“霍景盛…”
声音里带着羞赧:“我好像变胆小了。以前我都不怕死的…”
说着突然自己先笑起来:“可能因为我以前只是个穷鬼,现在…”他摸了摸肚子:“我也是大富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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