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收效甚微。
后来霍景盛摸出了诀窍——
语言实在拿乔宴没辙的时候,低头吻他,是极有用的。
乔宴哽咽的嗓音很快会发抖——不再是害怕的、烦乱的,而是会变成愉悦的、撒娇的。
屡试不爽。
只是这样下去总也不是办法。
霍景盛不愿乔宴日日夜夜悬着心,靠一时半刻的吻来麻痹恐惧。
终于,在第三十六周到来的前夕——
霍景盛主动联系了他并不太想看见的、一同款就和他平分乔宴注意力的尼克斯。
“乔宴预产期将近,他很害怕。”
“你那边公务进展如何?”
“我想他需要你。”
第79章 挑拨
这天晚上乔宴又出现了入睡困难的情况。
前几天也只是一昏沉下去就开始做讨厌的梦, 而后被梦惊醒。
到这晚,这种只在梦里看见讨厌画面的状态,已经演变成“闭上眼睛就浮现”了。
已经不是睡着被惊醒的程度了。
直接是闭上眼睛就受惊——
生孩子失败的;
自己醒不来的;
成功生下孩子, 又成功醒来,但霍景盛变了一副嘴脸,只认孩子不认他的…
乔宴讨厌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出现这些。
这会让他有种对未来失去控制的不安和惶恐之感。
同时…还有一种“背叛了哥哥”的自我厌弃心理!
乔宴以为自己是完全信任哥哥, 信任霍景盛的。
但是到头来,真的关乎自己的安危、去留时,他终于也像是老套的世俗故事一样,生出了“不确定”的畏惧心。
而这种畏惧心,往深层次挖掘, 归因正是因为他自己的“不完全信任”!
不完全信任,对乔宴来说,无异于对信仰里他的“哥哥”的背叛。
…可是他忍不住。
因为,如果不这么为自己的后路忧心。乔宴又觉得背叛自己。
偶尔他甚至极端地想——
“我大抵根本不该怀上这个孩子!”
“不该认识霍景盛!”
这极端的想法, 几分真几分假,乔宴无从分辨。
因为,真让他设想不认识霍景盛的生活…他又不愿意。
他只是太痛苦了…
痛苦无法消化。
只能通过“攻击”当事人, 来宣泄一二。
所以,乔宴对于霍景盛的坏脾气, 一天一天、一小时一小时地膨胀。
乔宴背靠着霍景盛的怀抱,在霍景盛怀里被霍景盛搂着轻拍、轻语哄了将近一小时,乔宴已经好困了, 却仍然闭不了眼睛。
心底里好不容易熄灭的恐惧、烦乱, 趁机又滋生了起来。
乔宴终于忍不住了,从霍景盛怀里挣扎着坐起。
霍景盛赶紧也坐了起来,顺手给乔宴裹住了他的小被子。
“还是睡不着?”
“没事的, 那就先不睡。”
“我们去客厅的落地窗台,看看今晚有没有星星。”
霍景盛把乔宴裹紧,注意着他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放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在乔宴湿漉漉、含着期待的目光里,拉开了窗帘。
——可是透明的玻璃窗外,雾蒙蒙地。
什么也看不到。
乔宴心里更烦乱了,他浑身冒着无形的黑气。
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小猫亮爪子的戾气。
乔宴瞪大漂亮的眼睛,伸手在霍景盛的肩头捶了一下:“没有星星,没有星星。”
“没有星星你让我看什么星星?!”
乔宴说着,眼眶红起来,突然间泫然欲泣。
霍景盛赶紧攥住乔宴的手腕,防止他动作过大。
不论是他手术之后还没多久的伤口,还是他的肚子。他都不能有太过激的肢体动作。
那双向来沉稳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心疼与无奈。
“乖,宝宝乖。”
“天上的星星看不着,给宴宴看地上的星星好不好?”
霍景盛于是开亮了客厅的灯。
搂着乔宴,让乔宴在自己腿上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霍景盛轻轻抬起乔宴的下巴,引导乔宴的目光落在因为开亮了灯,而格外反光的、犹如镜面一般的清澈玻璃窗上。
玻璃窗上,杯子裹得连小脚丫都没露出来的乔宴,正皱着漂亮的眉头凝视向自己。
霍景盛道:“星星出来了。”
乔宴一时没理解,薄唇一抿,更生气了:“你欺骗我,我讨厌你!”
霍景盛忙道:“没看到星星吗。”
“难道这么漂亮的宝宝,不算星星吗?”
“哥哥除了宝宝外,没见过谁的眼睛能有这么亮。”
乔宴瞪大眼睛,看着玻璃面上的自己。
嘴巴动了动,终是红了耳尖。
乔宴哼唧一声,别过脸。
把脸埋在霍景盛的怀里,不再看。嘴里絮絮叨叨:“霍景盛你…你真肉麻!”
连哥哥都敢不叫了。
霍景盛总算松了口气。
在乔宴的惊呼里,把他小心地抱起来,一下一下地晃着,轻声地耳语:“那宝宝喜不喜欢?”
乔宴在霍景盛怀里打了个寒颤。
手指和脚趾同时蜷缩起来。
他脊椎都变得酥/麻/了,心深处也酥/酥/痒/痒/的…
哪还有半点不开心。
被霍景盛哄小孩这样晃着咬耳朵…
甜丝丝、麻痒痒的感觉,简直都渗入四肢百骸了。
于是,这天夜里,霍景盛发现了一个哄睡乔宴的大绝招——
换个姿势,不使用公主抱,而是让乔宴坐在自己一只手臂上,自己再用另一只手臂揽着他的腰背。
轻轻地摇一摇,晃一晃…
乔宴就会揽住他的脖颈,浑身的骨头都软下去。
只剩下哼哼唧唧的撒娇。
一点撒娇的力气都没有了。
“宝宝,是喜欢这个姿势么?”霍景盛在乔宴耳边轻轻地问。
没等到回答。
霍景盛托着乔宴,回过头,朝玻璃镜面上看了眼。
发现乔宴的脸歪在他的肩头,鸦羽般的长睫安静地耷拉下去。
终于睡着了。
“——看来是很喜欢了。”
霍景盛把乔宴重新放回床上的时候,自言自语地答道。
第二天乔宴醒来,又进入了阴晴不定的状态。
霍景盛片刻不敢稍离。
乔宴笑他就笑,乔宴生气他也笑。
于是,时不时来查房的林琅,越来越多地看到一幅诡异的画面——
从来都是被人赔笑脸的霍景盛,在孕晚期焦虑症加剧的乔宴面前,赔尽了笑脸。
时不时还要挨骂、挨打。
虽然乔宴对霍景盛的“打”,比挠痒痒的力气还小。
霍景盛挨了“打”,非但没有因为乔宴忽然的性情大变、蛮不讲理而产生丝毫不耐。反而紧张极了,那心惊肉跳的眼神,仿佛是生怕乔宴一个用力就能流产似的…
有一次乔宴打霍景盛,问霍景盛疼不疼,霍景盛说不疼,把乔宴气哭了。霍景盛紧张得直喊林琅。
问林琅他是不是动了胎气,不然怎么一直掉眼泪。让林琅大开眼界、大跌眼镜、大为震撼。
下午,乔宴吃饱了饭,静下心来,想想这些天自己的喜怒不定,也有些懊恼。
——他并不是个“泼夫”…
但是,发脾气的时候,也真的是忍不住…
乔宴为了不对霍景盛发脾气。
开始刻意地避免和霍景盛的眼神接触。甚至在霍景盛过来给自己喂水之前,自己当先抱住保温杯乖乖地把水喝下去。
减少过度亲密的接触,的确减少了自己发脾气的频率。
乔宴心里的压力稍稍地减轻了一丁点。
为了“疗效”更好,乔宴不再主动同霍景盛说话,开始捧起书本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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