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那两人一时没回过神,半晌才对视一眼,匆忙跟上。
“你们雾淩峰的师兄弟关系原来这样好。”徐麟很会看眼色道,“真是令人羡慕。”
杨心问斜眼瞧他,那一眼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们跟来干什么?
第183章 霁淩峰
徐麟别过眼, 厚着脸皮当看不懂。
白归轻咳了一声,被杨心问和姚垣慕那两双“有何贵干”的眼瞧得分外不自在,到底脸皮不够厚, 讷讷道:“杨道友……似是比我们还年少,却已入了巨啸,着实叫人羡慕。”
其实杨心问的元神有外形而无内里, 那剑只有个轮廓, 还没能完全现出实体来, 并不算完全入了巨啸。
但他确实已越过了那许多修士这辈子都难以跨越的鸿沟, 元神完全成形只是时间的问题。
“实不相瞒,我和徐麟都在兴浪境圆满期滞留了两年有余。”白归说着肘了肘徐麟的腰,示意他也说点话, “这次论剑大会上, 雒鸣宗和长明宗都会有巨啸境的弟子出战,我们迟迟未能突破,着实是有些心急了。”
杨心问“哦”了一声。
他反应冷淡,白归有些说不下去了。徐麟再接再厉道:“道友这般年少有为, 可是曾有什么机遇?”
“能有什么机遇?”姚垣慕谨记师兄的教诲,要严防死守他大哥的秘密, 连忙道, “我大哥天赋异禀, 你们学不来!”
徐麟讪笑两声, 也不答话, 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们两人一路跟到了霁淩峰上。杨心问当他们不存在, 姚垣慕一路冲他们摆脸色, 他们也不退却, 就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 不说其他,至少想进步的决心是有的。
杨心问不理他们,兀自前进。
再上霁淩峰,此处已与当年大有不同。
上一任玄枵长老庄才兜比脸干净,没家世依仗,卜修又是最烧钱的路子,整个霁淩峰突显一个凑合能过,连观都比别处破烂一些。
如今的玄枵长老姓岳名铎,乃是名门岳家的主家出身,今年三十有二,资历虽浅,但天资卓绝。身为男子,难以将岳家的飞声不去三十二式发挥到极致,便在二十出头时拜入红枫城,习得伴生无我剑法。
后将飞声不去剑法的柔韧,与伴生无我剑法的轻巧相结合,又请闻家锻了把柳叶软剑,自成一套“怜水生”剑法,算得剑修大家。
这峰顶上的小破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拔地而起的院落。两进大门,岳铎这三年内收的近二十位弟子都在此处,两人一间屋,这二十位弟子又收的杂七杂八二代弟子四十余人,也都在这里,四人挤一间屋子。
院落里熙熙攘攘,人挤人地在练剑,书房中还有齐齐的朗读声,端着饭碗路过的人也不少,廊下甚至蹲着两排正在扒饭的弟子。
这一个小山峰,倒是比天矩宫还热闹了。
杨心问皱着眉,看不出这里半点昔日的踪影。
庄才和夏时,都仿佛从未存在过。
“玄枵长老隔三差五的就要收徒,这霁淩峰一向热闹。”徐麟见他出神,以为杨心问是在奇怪这里怎么这么多人,“长老出身岳家,又曾拜入红枫城,为人仗义豪迈,同许多门派世家都有交情,不少人便通过他往临渊宗里塞人。”
杨心问看着面前这条长廊,两边都蹲着吃饭的人,中间也没留条道儿:“这都塞堵了。”
他蹲了下来,凑到一个扒饭的弟子身边:“道友,你们这儿峰主的书斋在哪里啊?”
那弟子头也不抬,一边扒一边含糊道:“峰主没有自个儿的书斋,大家都是一块用南面的小书房的。”
“南面。”杨心问原地转了圈,指了指南,“这边。”
四人艰难地穿过人群而去。
行过回廊,穿过漏窗围起的青竹小路,便见一个书斋坐落在竹林丛中。
这一路虽然有种“曲径通幽处”的感觉,但实际上并不“幽”,那在雪地里依旧葱郁的竹林小屋边围着一圈人,因为书斋被占用,于是在外头捧书,摇头晃脑。
杨心问看见了门上贴着的静音和蔽目符,看字迹便知陈安道还在里面,便走上前敲了敲门。
不等他喊“师兄”,门就被豁然打开。
一个浓眉大眼,肤色黝黑的年轻脸庞探了出来,气若游丝道:“徒儿……别急,这书斋我还得用一回儿……”
他生得极为正派刚毅,可眼下那双大眼里没一丝活人气,过了好久才睁开了困得打架的眼皮,不确定道:“咦……我什么时候收了长成这样的徒弟?”
“小子杨心问,是雾淩峰的二弟子,见过玄枵长老。”杨心问退后一步抱拳,“我师兄可在这里?”
岳铎愣了一会儿,随后骤然掀起了困成三层的眼皮,跟瞧见了天降神兵一般激动:“在在在!他在!”
他猛地拧头,冲屋子里喊道:“实沈长老!你师弟找你!要事!必定是要事!”
门外四人被他这一嗓子吼得一激灵,杨心问在原地踮了踮脚,随即便见陈安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见过实沈长老。”徐麟和白归先后行礼,再抬头时,杨心问已经两步凑了上去,喜笑颜开道:“师兄,可大好了?”
二人具是一愣,徐麟揉了揉鼻梁,再睁眼,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刚才看我们好像在看两条挡道的狗。”白归小声道,“但他现在好像在摇尾巴。”
“你们怎么来了?”陈安道眼里一亮,面上顷刻间融化出一抹笑意来,“晨间发了些汗便已大好了,今日的武演如何?”
岳铎的耳朵一动,诧异地斜眼看来,这跟自个儿说话的分明是同一把嗓子,怎么这会儿调调就不太对。
“好!”姚垣慕好饿,他想快点吃饭,言简意赅道,“大哥可潇洒,可厉害了!”
杨心问不希望自己踹了季闲一脚的事儿泄露出去,忙道:“一般般,同窗水平都太次,还爱嚼舌根,烦得很。”
水平很次的二位同窗站在后面,也说不出话来反驳,只能讪讪地笑。
陈安道此时才注意后面的人,轻声道:“这两位是……”
杨心问说:“水平凑合能看的。”
陈安道便摇头:“不得这般无礼,好好说话。”
杨心问改口:“未来可期的二位同窗。”
听得是动听许多,可徐麟和白归很快意识到杨心问根本还没记住自己的名字。
眼见实沈长老在前,这个露脸的机会非得自己争取才行,徐麟率先臭不要脸道:“弟子徐麟,与杨道友一见如故,引为挚友。”
他当着杨心问的面还敢这么掷地有声,毫不脸红,叫人叹服。
白归深受震撼,也豁出去了:“弟子白归,很、很是敬仰杨道友少年英才,想、想与杨道友多交流交流……修行之事。”
还不等杨心问说话,姚垣慕已忍无可忍,一跃而起道:“你们、你们——我大哥压根不认识你们!”
“垣慕。”陈安道唤了他一声,看向杨心问,见他对这两人所说并无抵触,只是当做没听见,便浅笑道,“我师弟方入学宫,便得二位好友,实是可喜。”
杨心问这才幽幽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今日赶巧。”徐麟迎着那目光,大着胆子道,“可否允我们同桌共饮?”
陈安道笑着摇摇头:“我手头还有许多事,眼下抽不出空来,你们去吧。”
杨心问和岳铎同时垮下了脸来。
岳铎面有土色:“这……实沈长老,那三沓卷宗,真就非得我们两人整理吗,你看我那么多徒弟,你这俩师弟又——”
“玄枵长老。”陈安道偏头淡淡道,“既然是我二人的分内之事,便没有假手于人的道理。”
“可是那真的太多了……”
杨心问也蔫了,“我也不要吃了,姚垣慕,你跟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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