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句话,他是对着旁边游走的纤瘦导购说的,恶魔导购不敢怠慢这个手腕上系着穆赫特信物的罪人,连忙照做。
新的胸甲镶嵌流光溢彩的银边,更华贵,价格也更高昂,白墓非常满意。见状,盛玉年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就这件,直接穿走,没有问题吧?”
他单手插兜,潇洒地抛下大把钱币,为自己结识的朋友买单。这里物欲横流,众生形貌狰狞,和活人的世界又有什么两样?盛玉年越发确信自己很适合这里,地狱也不过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天国。
白墓很激动,作为猛毒者的雌蛛,牠还没有体验过这种奇妙的友情:一个异性,居然能在建立感情之后慷慨豪横地大把撒钱,而且不是因为惦记着和自己交配!
牠本来想冲上去亲盛玉年两口,但是很快被妹妹按住了,罪人可没办法承受猛毒者的吻,所以牠就拔了几根盛玉年的头发,发泄自己的激动之情。
盛玉年:“……”
真没见过这样儿的……
他摸着后脑勺,同时给红苔置换了崭新的锯齿长戟,给自己购入几身剪裁精巧的新衣服。逛到一小半,两个猛毒者忽然收到消息,要去家族聚会。
“我们很快就回来!”白墓急匆匆地说。
“我们必须要去和不成器的兄弟姐妹见一面,”红苔慢吞吞地补充,“族群传统,没办法。”
盛玉年当然不能强留,他说:“你们去吧,我可以一个人逛。”
“遇到事就晃晃丝巾!”白墓扬声道,“这儿不会有蜘蛛敢和你作对!”
两只猛毒者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蜘蛛大军里,盛玉年微微一笑,披好斗篷,继续逛街。
他走过血腥畸形的屠宰场,在那里欣赏到不少恶魔的形形色色的残躯。案板后的蜘蛛大多体格壮硕,螯肢锐利,牠们挥舞着砍刀,将血肉模糊,还在活动的奇异肢体展示给路过的顾客看。盛玉年同时在里头发现了许多人类的残缺尸块,无数片黑油油的头发在血水中蜿蜒游荡。
要么吃,要么被吃,地狱的法则粗陋简短,同时嗜血得像一把快刀,明晃晃地剖在每个生灵面前。
盛玉年歪一下脑袋,他的面容平静得一如往昔,像一块阴腻的玉,一颗月亮的暗面,外物留不下任何波动涟漪。他沉稳地走过这里,继续浏览下个景点。
屠宰场的隔壁就是奴隶市场,嘶吼叫卖声不绝于耳,盛玉年眼睛尖,一下就看到押送奴隶的重装部队,从街道中央趾高气昂地推挤过来。
那些蜘蛛的体型远超其他同族,甚至能与穆赫特相媲美。牠们身覆重甲,犹如行走的尖刺堡垒,腰间拴着长满棘刺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是一群像死狗般吊着摇晃的罪人。
重碾者,盛玉年知道牠们的名号。
这些可怜的囚犯当然没有盛玉年的待遇,更买不到印刻铭文的蛛丝靴子,此刻,他们就像一排悬挂风干的腊肉,浑身血迹斑斑,浸透囚衣。
很显然,按照蜘蛛巢的规矩,活着的罪人都是属于穆赫特的所有物,这些押运罪人的部队,肯定也是朝着穆赫特的方向过去的。
盛玉年忽然有点好奇。
鬼婆亲口对他说过,如今能来到蜘蛛巢的罪人已经越来越少,他则是近年来的第一个,那眼前这一大嘟噜算什么?算其他恶魔领主派进来的间谍吗?
他支着下巴,为这点不同寻常的波澜感到高兴。
他喜欢兴风作浪,喜欢看到事态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变化——因为他合该是一切的中心,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万事万物为什么不是围绕着他而转的呢?
可惜,盛玉年没能高兴太长时间。
也许是感知到了同类的气息,也许是他支着下巴微笑的样子太显眼,一个挂在重碾者腰间的罪人猛然睁大眼睛,伸出指甲劈裂,血淋淋的手,指证着他的方向,口齿不清地大声说:“他逃了!他逃了!抓住他,他逃了!”
盛玉年的微笑消失了。
伴随盔甲撞击的巨大声响,一个重碾者凶悍地搡开同伴,解下腰间的倒刺钢鞭,狂暴地朝他的方向冲来。
“回到你应该待的位置去,肉!”
牠嘶吼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铜头罩下,三对眼睛发出刺眼的红光。
盛玉年没有动,他不仅没有动,反而揭开斗篷,慢条斯理地抬起左手,将鬓边长了些的碎发别在耳后。
穆赫特编织的丝巾,就在他的手腕上飘动。
重碾者一下变了脸色,周围的蜘蛛同时急忙避开了这里。牠急停在人类面前,八条笨重的足肢来回乱踩,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我不是‘逃走的肉’。”盛玉年好整以暇地回答,他抬头望着重碾者,似乎不是在面对一个残暴巨硕的恶魔,而是在欣赏一个过大的,描金边的骨瓷茶杯,“穆赫特告诉我,我可以在集市里逛一逛。怎么,难道我不可以吗?”
在能够保障人身安全的前提下,盛玉年确实很喜欢和这些小蜘蛛玩一点小游戏,他唇边噙着笑,脑子里已经浮出又一个有趣的计划。
而他的这种态度,果然更加刺激本就一直处于愤怒状态的重碾者。
“塑命者钟爱一个罪人”的流言,近期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无魔不知,无魔不晓。支柱每天流过何止千万条讯息,其中一半在谈这件事,另一半在隐晦地谈这件事。牠们说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塑命者,如今已为那个人类挑定了固有的巢穴,牠将宝库的大门敞开,又为人类修建了精美的尖塔。
“原来是你,”重碾者咆哮道,“你以为有血魔为你撑腰,你就能什么都不怕了?”
学着红苔的样子,盛玉年耸耸肩,语气优雅,带着精准如手术刀的嘲讽意味:“哎哟,我真害怕,很抱歉你看不出来这点,但我的确是怕的,毕竟我只是个无辜的过路人。现在,我们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了吗?哦,再次抱歉——我用的这些词,是不是有些太考验你的理解能力了?”
重碾者反应了两秒钟,顿时暴跳如雷,怒吼道:“也许我会撕开你的腿,把你从中间开始活吃掉,你这块胆大包天的肉!”
牠咆哮时,灼热的口涎如倾泻而下的岩浆,劈头盖脸地浇在盛玉年的衣摆上。
盛玉年丝毫不为所动,他沉吟一下,只说了四个字:“别逗我笑。”
一阵蛛丝喷吐的疾响,双胞胎终于姗姗来迟,落在盛玉年身后,对重碾者龇出獠牙。
“滚开!”白墓喉间嘶嘶作响,亮紫色的毒液在牠的嘴唇间翻涌。
“你想死?”红苔解下那柄新购入的锯齿长戟,威胁地摩擦触肢,甩出尾端的毒针。
雌蛛总比雄蛛更凶残,何况是两头职阶不低的猛毒者。面对双胞胎的威胁,重碾者必须退让了,事实上,牠敢当众为难塑命者的人类,不过是因为穆赫特不在这里而已。
牠愤愤不平地嘶声道:“看好你们的小宠物,下次可不会这么幸运了。”
“不,”红苔嘲弄地说,“他可不是我们的小宠物,把这话留着对自己说吧。”
摩擦匆匆结束,白墓急忙把他拉到一边,惊呼道:“天啊,快把衣服脱了,你浑身都是那只重碾者的臭味!”
“你这样回去,塑命者一定会发狂的,”红苔严肃地说,“千万别叫牠发狂,好吗?”
盛玉年眉梢一挑,他脱下那件沾染着蜘蛛口水的斗篷时,手腕轻轻转动,就涂抹上了一丝液体。
就是要牠发狂呀,他在心里笑吟吟地回复,看到牠为我发狂,难道不是一件最具观赏性的活动吗?
“好的,”他痛快地回答,“我一定不会让牠失控。”
蜘蛛们的集市往往要持续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每天都是狂欢庆典的日子。是夜,盛玉年提着大包小包,正如每一个扫荡成功的购物狂,兴高采烈地蹦哒到了穆赫特的临时巢穴——或许现在不能叫“临时”了——跟牠分享今天的战果。
“我回来啦!”他大声说,“你快来看看,我都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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