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神殿最中心的宫殿被挑选出来,改造成众神们的家园。
除了阎知秀先前的琥珀桌子,卡萨霓斯还搬来了祂送给人类的繁丽花园,哀露海特观察了半天,亲自上手,将一股明媚的海风招来这里,终日暖洋洋地吹拂着廊上垂落的鲜花,祂又将珊瑚和斑斓的鱼群投进奢遮安放在这里的梦境水池,在池边堆满宝石珠玉般的晶莹贝壳。
安提耶的使臣接连出力,它们挑选着最蓬松柔软,被阳光晒得暖胖的云朵,将它们源源不断地吹下天空。银盐的使臣就在下方等候,它们裁剪了霞光,星光与月光,簌簌地缝补,于是,那些软绵绵的毛毯,枕头,还有各式各样的巨大豆袋,便都飞进了宫殿的门户,在地上弹弹地滚动。
跟着,卡萨霓斯的使臣再将这些备受众神喜爱的软东西摆布整齐,装饰着祂们空荡荡的家。
这一套行云流水,顺畅得要命,给阎知秀看得肃然起敬……简直比动画里的场景还要不可思议!
奢遮嫌弃地赶开自己的使臣,亲手布置了自太宇中垂落,布满星尘的半透明的纱幔,祂让梦的光点飘飞在宫室上空;银盐提着铅锤,精赤上身,沿着宫殿外围凿防护法阵;理拉赛则挑选典籍,书卷与石板,填充那些盘转而上,仿佛螺旋天梯的书架。
厄弥烛什么也不干,大家也自发自觉地不叫祂干任何事,因此,祂只用懒洋洋地抱着人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昏睡即可。
安提耶嫉妒得眼睛发绿,每隔一会儿,就要趁阎知秀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小枝的闪电过来刺祂的肚腹。刺过两三次,厄弥烛再也睡不下去,遂暴怒,起身就跟安提耶大打出手。
德斯帝诺制止了两个准备大动干戈的神,命令祂们不准见血,不准拿武器,只许用飞蛾的形态相争。
两只蛾子激烈地扑腾,扭打,周围站了一圈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亲族。然而厄弥烛首先在体重和体型上双输,没过一会儿,就被安提耶得意万分地压在沉重的肚皮下面,只能暴跳如雷地挣扎,滚烫血红的鳞粉炸得乱飞,发出一些尖锐的噪音。
胜负已分,大家伙儿围着厄弥烛指指点点,讥讽嘲笑了一番,便接着回去干活了。
阎知秀赶紧把差点被压成薄饼的战神从地上抠起来,见厄弥烛愤怒得发抖,几乎就要爆了,他连忙抱着祂坐在树荫下面,理顺飞蛾的领毛,接着在祂的肚皮上抓抓。
“怎么了?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阎知秀道,“你以前欺负过安提耶多少次,祂今天赢你一回又怎么了?”
看厄弥烛仍然气得火星子直飘,阎知秀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给他。
“喏,给你的。”
战争与毁灭之神很勉强地看了一眼,发现那居然是把梳子,陨铁的梳齿,梳背上镶满猩艳如血的红宝石。
祂一下顿住了。
阎知秀走得忽然且匆忙,他离开的时候,祂和理拉赛是唯二两个不曾收过他这份礼物的主神。
厄弥烛心知肚明,理拉赛的梳子只是没有做完,不代表人类不给祂送,自己才是那个最遭忽视,最不受宠的成员。
此刻看到这把梳子,祂扑扇着翅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知道你不喜欢肢体接触,”阎知秀说,“但是大家都有的,你也应该有,所以你就不要抱怨啦,收下它吧。”
“……我没抱怨。”厄弥烛嘟嘟囔囔的,将梳子牢牢抱在爪子上,“我也没有很喜欢,只是我从来不拒绝祭品……懂了吗?”
“好吧好吧,”阎知秀笑着摸祂的触角,“这是我强塞给你的礼物,你可一定要接受啊。”
厄弥烛心满意足,翻来覆去地把梳子看了好几遍,接着不容置喙地往人手里一送。
“给我梳毛。”
战争与毁灭之神发出桀骜冷酷的指令。
理拉赛在远处看见这一幕,跟安提耶一块儿眼睛发绿。
崭新的家园很快竣工。
它非常完美,如云的毛毯,枕头和大豆袋再次塞满了室内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花香和甜蜜的果香,它有一张大床,七个风格迥异的偏殿,毛茸茸的飞蛾在阳光里嗡嗡来去,给落地花瓶里的大把花朵浇水,躺在床上,阎知秀能看见细碎如钻的星辰,就在自己的头顶闪耀。
夜间活动一切如常!
躺在新床上,德斯帝诺变成人形,把爱侣搂在怀里,用冰凉的长发给他降温,其余的主神都在人的臂弯里,头顶上,侧腰间和小腿边沉沉睡着。
第二天,阎知秀睁开眼睛。
他发愣地望着头顶灿烂的帐幔,一想到这可能就是他从今往后的日常生活,忍不住就有点恍惚。
我真的做到了,我真的拥有了一个家,而且还是个又大又热闹的家。等下,这不会是我的梦吧?就像那种烂俗悬疑恐怖片的结尾,主角自以为获得幸福,但是一睁眼才知道自己在做白日梦……
德斯帝诺黏黏糊糊地凑过来,往他脸上亲来亲去,嘴巴就跟抹了胶水似的,粘着就不肯松开。
很好,我知道了,这不是梦……不是,你可不可以别伸舌头啊?
被他们一闹,其余的主神也醒了,阎知秀爬起来吃过早饭,看到理拉赛坐在不远处看书喝茶,忽地想起来什么,跑过去坐下。
“昨天忘了这个,”阎知秀在怀里掏掏,取出一把碧玉的梳子,递给理拉赛,“走之前还没做好,回来之后就补上了。”
理拉赛很冷眼瞧着这把梳子,取回来很不高兴地说:“所以,我是最后一个。”
阎知秀:“嗯?”
“我是最后一个收到你的礼物的神,”理拉赛强调,“连厄弥烛都在我之前拿到了!”
阎知秀苦恼地说:“可是,你也不需要我给你梳……”
“谁说我不需要了!”智慧之神蓦地大怒,“是,我过去是拒绝过你的提议,可既然祂们都需要,那我当然也需要!”
说着,似乎是为了作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理拉赛怒气冲冲地丢掉书卷,推开茶杯,当即变成一只毛发凌乱,顶着金冠的墨绿色大蛾子,往阎知秀面前的桌子上一趴。
“我要梳毛,给我梳毛。”
智慧之神闷声闷气地说。
阎知秀啼笑皆非,他只好先在飞蛾的后背轻轻抓一抓,试探祂能不能接受这种程度的触碰。
理拉赛的爪子收紧了。
阎知秀接着在祂的翅膀根缓缓地挠了挠,在那块半软不硬的肌肉上一按。
理拉赛瞪圆眼睛,酥麻的电流贯穿大脑,祂忽然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尾端正在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
别摇了。
人类开始用手指梳理飞蛾乱蓬蓬的领毛。
……别摇了!
阎知秀对祂激烈的内心挣扎一无所知,他看理拉赛似乎很喜欢被捏捏搓揉,于是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在祂的后背上刮蹭。
震惊变为惊恐,惊恐又化作不受控制的恐慌。理拉赛一边舒服得发抖,一边被这种思维失控的感觉难受得发抖……直到祂再也受不了了。
智慧之神不发一语,猛地在桌上打了个滚,足肢朝天地乱踢乱蹬了一会儿。祂想,自己应该是短暂地失去理智了,等到回过神来,望见人类和血亲讶异的目光,祂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当下,祂瞬间羞愧难当,嗡地一声夺窗而逃,冲上星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阎知秀呆呆地抓着梳子,不明白自己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场景。
“理拉赛有点……”德斯帝诺委婉地提示,“祂不喜欢失控,无论是自己的失控,还是其他生灵的失控。理性,冷静和镇定,这些都是源自于祂的品质。”
阎知秀:“那我要不要跟上去……”
“给祂冷静下来的时间,”德斯帝诺建议,“相信我,最多到晚上,祂就会恢复如初了。”
果不其然,临到傍晚,黄昏的辉光照拂着朦胧的众生,理拉赛才蔫头耷脑,乱七八糟地回到家园。
祂颓然地坐在阎知秀身边,低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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