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斯帝诺始终沉默。
祂的心在苦水中浸泡得发皱,主神百味杂陈,过度的剧痛,使祂不能说出一个字,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阎知秀:*变成了一个小傻瓜,靠在蛾子的怀里*
还是阎知秀:*想象自己是一条鱼,冲蛾子吐泡泡*啵。
德斯帝诺:*心酸又好笑,啵回去*啵。
阎知秀:*感觉很满意,亲两下*啵啵。
德斯帝诺:*再也忍不住,哭了,流下具有男子气概的眼泪*啵啵……
第204章 愿他万年(五十三)
之后的许多天,众神都为此奔波不已。
德斯帝诺张开蛾翅,从物理层面暂时封锁了整个宇宙;奢遮与银盐联起手来,将人类的灵魂层层封锁;理拉赛一头扎进祂的尖塔,其余诸神亦尽可能地发挥一份光热。祂们穷尽了概念上的定论,只为从虚无口中抢夺阎知秀的灵魂。
可即便如此,这些措施仍然收效甚微。悲观的阴云笼罩在万神殿上空,希望日益减少,神的国度没有欢笑,更不见光亮。
很快,阎知秀就遗忘了他的名字。
他不再记得自己是谁,曾经创下过什么样的丰功伟绩,冒险奇闻。接下来,他又忘了自己的样貌,自己的身份,语言,文字和常识几乎全被吸进他身体里的那个古老可怖的黑洞。
恒星转过七个周期,他就不太会说话了。
恒星转过十四个周期,祂们不得不用布条遮住他的眼目,因为他的大脑彻底忘却了神的辉煌面貌,乍然直视,他受损严重的灵魂无法容纳那么庞大的信息量,必将再遭重创。
德斯帝诺寸步不离,日夜守护在他身边。祂燃烧着自己无尽的神力和心魂,把自己当做一件最昂贵,最罕有的祭品,向人类的灵魂做出献祭——祂只能以这种方式,减缓虚无张开巨口的速度。
恒星转过十七个周期,理拉赛终于从尖塔中一头撞出,面色狂躁,形容枯槁。
“我有个想法。”理拉赛说。
神灵此刻不过是一群饥饿的孤魂野鬼,不择手段地吮吸着希望的骨髓和血肉,祂们疯狂地围拢过去,打算采用一切可行的方案,不管那是什么方案。
“听着,这个想法算不上成熟。”理拉赛急促地警告道,“你们都知道,存在界里唯有一条恒定不变的铁律,那就是均衡。失去什么就得到什么,因此摧毁的物质不过是以另一重形态获得新生,以此推断,但凡虚无吞掉一个宇宙——”
“存在也会诞生另一个对应的宇宙。”银盐喃喃道。
“没错。”理拉赛道,“这就是两个根基概念之间的博弈。既然未来真的有一个宇宙沦入虚无,按原理来说,必然就会有一个宇宙,异化成绝对的,存在的模样。当然我们没有见过,我们能想象万物被虚无吞吃,却不曾见过‘绝对的存在’是何等状态……”
“你的意思是,”哀露海特问,“我们要去找那个绝对存在的宇宙?”
“不,时间绝对不够。”奢遮神情阴郁,咬紧一口锋利的尖牙。
理拉赛揉着发红的眼睛:“是的,绝对不够。所以……”
祂张了张嘴巴,惶恐地低语:“所以……只能由他自己去找。”
“你放屁!”安提耶暴跳而起,发狂地揪住祂的领口,“你怎么敢说这种话,你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让他一个人上路,你想害死他吗?!”
“把手松开。”智慧之神平静地说。
安提耶寸步不让,脸孔狰狞得几乎开裂,霎时间,理拉赛凶猛地共振神力,悍然击退了天空主神的胁迫。
安提耶目眦欲裂:“你该死——”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理拉赛怒吼道,眼球爆满了血一般的红丝,“你以为我想这么放他一个人离开吗?!时间紧迫,我们唯有依靠他的天赋,让他去找到那条最准确的路!”
“……找到了,之后呢?”奢遮麻木地问,“他找到绝对存在的宇宙之后,结果又会怎么样?”
“我们……我们会给他很多祝福,”理拉赛咬紧牙关,太阳穴边青筋浮现,祂正在努力遏制着自己的眼泪,“给他很多很多……多到装不下的祝福,这样他就会跑得很快,保证跑得比虚无还要快……”
祂的脸孔颤抖着,理拉赛不得不大口喘气,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全都变了调,“肯定,虚无肯定会从时间线上追逐着他,可是,一旦绝对存在的宇宙,与虚无相互碰撞,无限的混沌就会随之爆发……他便能完全摆脱虚无的追猎,他将会……引领一整个宇宙的新生……”
“但这是不可能的,”卡萨霓斯哽咽道,“他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他甚至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是因为我们无法在此处反转他的光阴!”哀露海特沉声道,祂的脚下汹涌着一片咸涩的海潮,“倘若我们将他送入无穷无尽的时间线,虚无必然会暂时失去目标,只要抓住这个时机,就可以把他重置回以前那个完好无损的状态!”
“再然后,”奢遮说,“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剩下等待了。”
安提耶捂住脸,痛苦地哭了起来。
祂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就在前些天,祂还是全宇宙最幸福的神,祂拥有了爱的人类,隔阂渐消的家人,兄长也在努力融入这个家庭,祂快活得不用翅膀就能飘飞在天上。可是一夜之间,情势就急转直下,人类即将被虚无吞噬,只能孤身离开,寻找破局的方法,可祂怎么一点忙都帮不上?
什么时间线,什么天赋,均衡……祂不懂,祂也不想懂!祂只知道人走了,祂的心很快就会溃烂成巨大的空洞,祂是永生的神,所以祂不会死,只会一直这么活活地疼下去。
“这就是唯一的办法?”银盐微弱地询问。
“这就是唯一的办法。”理拉赛回答。
“那谁去告诉德斯帝诺?”银盐苦涩地笑了起来,“祂会同意这个方案吗?你们看看祂!祂几乎都傻了,痴了,活像个没有神智的幽魂……”
死寂中,厄弥烛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大步踏向祂的兄长。
“厄弥烛!”卡萨霓斯颤声道,“等等我们,我们跟你一起……”
“就留在这儿吧!总归我是被祂撕碎过一次的,”厄弥烛冷静地说,“我无惧一切坦言的后果。”
实际上,德斯帝诺一字不落地听全了众神的讨论,祂是全知的主神,又有什么能逃过祂的耳朵?
祂半跪在阎知秀面前,剧痛太甚,以至于祂的心和身体全然麻痹,变得僵硬。
“你还记得什么吗?”德斯帝诺轻轻解开人的蒙眼布,祂勉强收拢着神光,让凡俗的尘埃笼罩着祂的身形和容颜,“你还能看见我的脸吗?”
人类转转眼珠子,困惑地盯着祂。
声音迟滞地穿过空气形成的胶水,漫游到他的耳朵边上,再以更缓慢的速度送达至大脑。
思维的老旧工厂艰难运转,他在努力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什么?
世界是白的,空的,在他的眼睛里留不下一丝痕迹,他的思绪就像握不住的水,再怎么用力,记忆还是要从指缝间哗啦啦地泄走。
他的过去分毫不剩,连现在都锚定不住,人的脸孔就像一张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的纸,两圆瞳孔亮汪汪的,是被稀释的墨水,随时都有可能顺着纸面溢流出来。
人茫然地抬起一根食指,指向自己。
“……我?”
我还记得我,我在这里,没有消散。
我记得一种感觉,那似乎很重要,它曾经填满我,又叫我觉得疼痛。
“爱……”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
人类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家伙,突然发现祂好像很眼熟!尽管祂的脸看过就忘,可是那种感觉……就好像祂在自己面前晃悠了千万年,想忘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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