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聿不由失笑:“怎么了一直盯着哥哥看?”
“哥哥……想你。”陈泊秋嘴唇蠕动着,几乎发不出来声音,但林止聿能看懂他的口型。
“哥哥也想泊秋,”林止聿依旧笑着,眼眶却悄无声息地红了,声音也隐约哽咽,“哥不会一直都在的,泊秋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好吗?”
陈泊秋没有回答。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林止聿,看着视线里他的笑容却越来越模糊,他身后的石墙、花园和细雨,都散作一团耀眼白光,他被淹没其中,越来越透明虚无,直到彻底消失。
最终屋檐下只剩他一个人,还有一盒碾成了果泥的糖水桔子。
梦碎了,他却不愿醒。
他想在梦里等他。
—
“陆宗停觉醒了L4阶强化能力?”
“传言如此,”谷云峰掐着眉心,面色沉郁,“没有确切消息。”
“传言具体如何描述?”对方语气依旧听不出情绪,并不像谷云峰一般感觉棘手。
“基本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再需要接触物体才能释放冰雾,”谷云峰放下手轻轻叩击桌面,“如果周边有各种形态的水,那都会非常有利于他大面积迅速地造冰。所以要是在海上交战,对我们并不一定完全有利。”
“那便不交战。”对面的人像是没有耗费任何时间思考,淡淡抛出这么一句。
“你……”谷云峰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你费尽心思要激他出海,不就是为了能够在海战上取得优势,伺机把他处理了?你现在……”
“如你所见,局势有变,正面交战已经行不通了,何必硬上?”对方平静说完这一句,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他才讽刺地轻笑,“我还真是没想到,一条狗也能这么出息,真的觉醒了L4。”
谷云峰阴鸷地道:“估计和陈泊秋脱不了干系,他早就该死。”
“你盯紧陈泊秋,别让他推动疫苗研究。”
“有机会不如杀了他?”
“你自己也推测陆宗停觉醒L4和陈泊秋脱不了关系,陈泊秋死了,事态会变得更加不可控制,”对方沉声道,“我跟你说最后一遍。陆宗停是一条疯狗,是陈泊秋一手养大的疯狗。所以他们两个要么一起死了,要么陆宗停先死,如果你先杀了陈泊秋,存在任何的时间差任何的可能性让陆宗停知道这个消息,炸弹都会被引爆,明白了吗?”
谷云峰紧紧蹙着眉心,胸口剧烈起伏一阵后,终于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吁了口气:“那你说的方案,还来得及调整吗?”
对方似笑非笑地轻哼两声:“没什么来不及的,一直准备着。”
谷云峰沉默半晌,道:“你一直没详细和我说明过第二套方案,究竟是如何?”
对方似乎在那端抿了口茶,闲话家常一般地道:“打开电屏,介绍你认识个人。”
谷云峰依言照做,不一会儿画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呆坐在床榻边的女孩,穿着浅橘色连衣裙,苍白又瘦弱,脸上一片木然的神色。
谷云峰看着她的五官,微微眯起双眼,随即又惊诧地睁大:“她是……”
“我的女儿,洛橙,”对方怪异地笑了两声,“你未来的合作伙伴。”
谷云峰倏地从椅子上站起:“你、你什么时候、和谁生的?你怎么能……”
“别大惊小怪,吓到我女儿了。”对方阴沉地道。
谷云峰看着电屏里的女孩,她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表情也并未因二人的对话产生丝毫的波澜,如果不是她的眼睛会轻轻眨动,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具被摆好姿势的僵硬尸体。
“小橙,问你谷叔叔好。”对方完全没有在意谷云峰的情绪,只是对洛橙发出指令。
女孩眼珠子慢慢转动着,缓缓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迎上谷云峰的视线,苍白的唇瓣像烟熏的百合:“谷叔叔好。”
第64章 对质
风雨愈发猛烈,黄老伯的岗亭又太小,挤不进那么多人,沈栋便去把陆宗停的三栖车开了过来,顺便弄了台小型制氧机放车上给陈泊秋吸氧,几个人在车上稍事休息,等到天气好一些再从大路返回灯塔主楼。
邢越脑袋抵着车窗昏昏欲睡,隐约听到陆宗停和沈栋在低声讨论海战困难的问题。
“海战必须有远程重火力,这的确是十方的一大短板,”沈栋说,“雷总司一直不太愿意在这方面下功夫。”
陆宗停垂眸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昏睡着的陈泊秋,就算戴着氧气面罩呼吸也还是艰难滞重,每一次都像要撕裂胸腔的样子,心疼地闭了闭眼睛,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其实本来是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尝试解决这个问题的。”
沈栋一愣:“什么机会?”
陆宗停把陈泊秋设计S580枪架的事情如实告诉沈栋,包括自己头脑发昏把图纸丢掉的部分。
沈栋一时语塞,半天才面露难色地开口:“等陈博士恢复了,可以再让他画一份吧?这个枪架一旦把S580的使用率和普及率提升,那对我们海战能力的加持可不是一星半点……虽然这一次来不及派上用场。”
“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陆宗停握着陈泊秋湿冷的手轻轻摩挲着,叹了口气苦闷地道,“真是该死。”
“上校,您不用担心。”半天没吱声的邢越忽然开口,把陆宗停和沈栋都吓了一跳。
“说话小点声,”陆宗停捂着陈泊秋的耳朵不悦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哦,”邢越捂了捂嘴,凑近他们一些,小声道,“您说的那个设计图,博士的办公室里应该还有很多份草稿,可能不是他最后交给您的那份,但是再完善改进一下应该差不多吧。”
沈栋闻言松了口气:“那还挺好。”
陆宗停没有第一时间搭腔,因为令他烦闷的并不是让陈泊秋重画设计图这件事情羞于启齿,他终究还是要为丢了设计图的事情跟他好好道歉,但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那么伤他的心。
邢越倒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地道:“博士不会怪你丢设计图的,他只会再想办法改进。”
“……我知道,”陆宗停听得更加难受,“但他会难过的。”
邢越还有些拿捏不准陆宗停现在对陈泊秋的感情,毕竟自己做了陈泊秋那么长时间的助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多么尴尬疏离,就算是他这个外人也略知一二。而且听说从他们结婚的那一天起,海角的每一个人都心疼陆上校为了海角的疫苗事业屈尊降贵,和一个罪人结为夫妻,都盼着陈泊秋要么早点病死,要么识趣一点滚蛋,让陆上校早日脱离苦海。
这些恶意,邢越感觉博士好像从来都不在意,他只在意陆上校的想法,陆上校的厌恶对他来说才是世界上真正的厌恶。
陆上校不愿看到他,他大部分时间就都在办公室里休息,那张沙发不柔软也不暖和,他一身伤病又体弱畏寒,躺在上面如同受刑,所以他总是坐着小憩,不怎么能睡着。
他知道自己没有家回,所以起居用品也基本都是放在办公室,明明收拾得整整齐齐,却还是在卫生整顿的时候被巡查队扔了大半,他便把自己的东西一再精简,都放在柜子里。
有时候邢越走进办公室,看到博士在窗边看着外边的猩红落日,总觉得他整个人好像在变得越来越透明模糊,随时都可能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像还没落地就已经融化的雪花一般。
偶尔上校通讯过来,让他回家,他好像又会变得鲜活一些,虽然他不会笑,不会表达,话也不会变多,甚至很少会把起居用品带一些回去,因为不觉得上校会让他在家里过夜,但邢越就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他会跟平时有些不一样,至少眼睛里会有一点光,脸色也不那么苍白黯淡。
于是邢越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很爱陆上校?要不要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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