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越还想试图纠正陈泊秋,却发现自己的衣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住了,还把他往后拖了好几步。
有怪物闯进实验室了?十方海角完蛋了。邢越绝望地想着,低头看去却发现是一只大狗,灰白花色,绿色眼睛,耳朵很大很尖,咬着他衣服的嘴筒子皱巴巴的,一看就是龇牙了,喉咙里还发出压抑的呜吼声。
邢越晕头转向的,没意识到大耳朵是北地猎犬最明显的特征,怕被咬想喊人,嘴巴却被人捂住了。
沈栋捂着邢越的嘴,示意他不要喊,然后又对大狗低声道:“松开吧上校,我带他出去。”
邢越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沈栋,又看了看那只垂着尾巴毛发竖立,还在冲他龇牙的大狗,意识到是陆宗停,忍了又忍才没有挣脱沈栋大声吐槽。
人才,真是人才,把老婆弄成这样,亲不得抱不得说不上话了,想到变成狗狗去亲近讨好。
陆上校真是人才。
—
陈泊秋不知道邢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实验台上的试剂正好完成反应,他就认认真真地做报告记录,好像只有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才是完全清醒的。
忽然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好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拥住了,他体温很低,这样的温度对他来说几乎是炙热的。
他低下头,就看到了蜷在他脚边摇着尾巴的北地猎犬。
陈泊秋吃力地眨了眨眼,像在确认狗狗存在的真实性,他四周环顾了一圈,像是在提防戒备着什么,许久之后才慢慢地蹲下来。
陆宗停不断地往他跟前凑,等他蹲下来,就把自己的嘴筒子搭在他冰冷坚硬的膝盖上,抬着眼睛期待又可怜地看着他。
陈泊秋怔怔地看了他很久,终于抬起伤痕斑驳的手,很小心地摸了摸他灰白色的毛绒耳朵,轻轻地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猎犬形态的陆宗停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小声哼唧着,拼命用自己的脑袋去蹭他的掌心。
陈泊秋起初有些局促甚至畏惧,手指蜷缩着想要躲,陆宗停越来越大声地嘤嘤叫,不断用鼻子去亲近他的指尖,他紧绷的手指才终于放松一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陆宗停眯起眼睛吐着舌头,竭力向他表达自己喜欢且需要这样。
陈泊秋动作开始变得温柔细致,从他的眉骨轻轻揉至头顶,又在他的耳后轻轻摩挲,陆宗停觉得舒服得像要睡着了,却又连眼睛都舍不得闭上。
陈泊秋黯淡的眼睛里浮着一层薄薄微光,灰白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喃喃着道:“你很像……我们宗停。”
陆宗停浑身一僵,而陈泊秋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用嘶哑不堪的声音自言自语着:“我很久,没见他了。”
陆宗停感觉到有液体滴落在他的后颈,那里毛发厚重,过了一会才落到他的皮肤上——是无比滚烫的触觉。
陈泊秋低垂着眼睫,透明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而他好像没有知觉一般,缓慢地眨着眼睛。
“谢谢你……我想起来、他的样子了,”陈泊秋轻声道,“我、记住了。”
陈泊秋迟钝地发现,小狗好像在竭力要往自己怀里钻,就笨拙而吃力地袒开怀抱,任由它将脑袋往自己怀里埋,然后轻轻地拥住它。
“你、没有家……就在这里,”陈泊秋声音轻轻的,像在和小狗说悄悄话,“现在,暂时安全的。”
上校暂时还不会杀他,之后要想办法安顿好小狗才行。
陈泊秋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好像开心了一些的小狗忽然又开始哼哼唧唧,鼻子变得湿漉漉的,只好把他抱紧了一些,低声安抚道:“不怕,不怕的。”
小狗看起来好多了,呜咽着轻轻咬住他的衣袖,好像想带他去什么地方,陈泊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跟着他找到了角落里的一只小摇篮。
木制的小摇篮里铺满了质地柔软颜色明亮的被褥,一只纯白色的小狗趴在摇篮边缘,胖乎乎的肉肉和蓬松的毛发挤得快看不见眼睛,只能看到乐呵呵地咧开的嘴巴,粉色的舌头歪七八扭地挂在外面。
陈泊秋还没靠近,就已经能感受到小狗身上特有的湿润蓬勃的热气。
第93章 异变
小白狗小小一只,穿着浅蓝色的小棉袄,扒着摇篮维持站姿很是勉强,陈泊秋走得越近他就越兴奋,努力地踮着小短腿想要靠近,却因为用力过猛失去重心,往后摔了个四脚朝天,又因为肚子太圆四肢太短,扑腾半天都翻不过来。
陈泊秋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宗停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颤抖凌乱,垂在身侧的手指僵硬地蜷缩起来,又松开。
陆宗停连忙过去用嘴筒子拱了两下,然后轻轻咬着小家伙肉乎乎的后颈肉,把他叼起来,往陈泊秋怀里送去。小白狗兴奋地朝陈泊秋张开四只小短腿。
小白狗太小了,看起来柔软又脆弱,陈泊秋眸光一颤,下意识地往后躲。
他躲这一下,一大一小两只狗狗都开始眼泪汪汪地哼唧,陈泊秋缓慢地眨眨眼睛,讷讷地抹了抹自己下颌上薄薄的一层冷汗。
“这是你的……宝宝吗?”他哑着嗓子,试探着问。
陆宗停连连点头,萝卜被他叼在嘴里跟着上下晃晃。
陈泊秋沉默了许久,缓缓点了点头:“好,你们、都在这里吧。”
他吃力地想要站起身,想在这里找到一个可以好好安顿两只小狗的角落,或者给他们找一点吃的,陆宗停却趁着这时将萝卜放进他的怀里。
陈泊秋吓了一跳,嘴唇发白,僵硬地护着小狗宝宝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气都不敢喘。
萝卜兴奋极了,爪爪在妈妈身上扒拉几下,将自己短胖的身体抻起来,陈泊秋怕他摔下去,手足无措地护着,萝卜不怕摔,吭哧吭哧地往上爬,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妈妈的脸颊。
陈泊秋颤栗起来。明明小狗的鼻尖潮湿冰凉,他却好像被烫伤一般,眼眶一圈湿红,眼泪无意识地蓄起一层又一层,他眨了眨眼睛,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茫然失措地抬手想要擦掉,萝卜却将自己软乎乎的小脑袋塞进他的掌心使劲蹭蹭,本来就小小的耳朵撇进厚实的毛堆里,一点尖尖都找不到。
陈泊秋屏着呼吸,手掌小心翼翼地在萝卜脑袋上摩挲,壮实胖乎的宝宝在他眼里好像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萝卜觉得舒服极了,没几下就在妈妈怀里眯着眼睛打瞌睡,黑漆漆的鼻子在呼噜泡泡,瞌睡的间隙还无意识地在蹭蹭舔舔。
陆宗停踌躇着,不知道自己应该上前还是应该把萝卜叼走。按照之前的规律,萝卜睡着的时候体能比较稳定,大概率会变回小娃娃的样子,必定会吓到陈泊秋。
藏在他厚重颈毛里的多维仪弹过来沈栋的两条消息,一条是告诉他凌澜博士的报告接近尾声了,需不需要接通房间的广播,他们一家人一起听听,陆宗停拒绝了,他发现自己看到陈泊秋抱着萝卜的时候,其他一切事情似乎都变得无所谓了,他不在乎汇报进度和成功与否,也不在乎群众的反馈以及给十方海角带来的冲击,没有什么事情比他们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更重要,他不希望有任何事情来打扰。
但很显然,这样的安宁美好并不能持续太久。沈栋的第二条消息说的是,净空系统的修复进度比起安防系统有些滞后,目前已要求加强。同时也准备了凝胶水,但无论是凝胶水总量还是喷洒设备承载量都十分有限,紧急情况时无法在要求的时限内覆盖全海角,至少要放弃一个副舰。
洛橙说的空气中的怪味道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除了加强净空系统和凝胶水应急机制这种被动防御手段,陆宗停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来。
如果可以,他也想问问陈泊秋,自己应该怎么办。
可他们现在虽然在一起,却连句话都说不上。
—
“综上所述,以小萝卜的基因组倒推繁衍机制,再结合多组实验体模拟繁殖,基本可以证明,非同类变种人之间的繁衍是单一且稳定的物种基因选择行为。也就是说,孩子的长相可能像爸爸,也可能像妈妈,但他要么是纯粹的人类,要么是父母任意一方的物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凌澜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垂眸沉默了数秒,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接下来大家可以通过多维仪系统提问。请注意,我这里只接受正常提问。我知道孩子是陈泊秋所生,会让这件事情覆上太多的戏剧色彩,萌生诸多揣测,但请大家明白,这只是一项必要且重要的科学研究,带有任何私人情绪和偏颇倾向的问题,我不予回答,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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