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艽艽像是很意外他会这么问,“不难过啊,这种事情很正常,你看我像难过的样子吗?”
许慎看着她,低叹道:“不难过的话,你应该早就跟着他们一起在恒星舰上。”
“……”温艽艽笑容有些僵硬。
“而且你眼眶红了。”许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
“……”温艽艽五官开始轻轻抽搐,最后慢慢拧起来,拧成一个哭脸,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很难看,立马捂住脸大哭起来,“我不难过,我不想哭的,你为什么要安慰我,好烦啊。”
许慎小心翼翼地道:“我好像还没有开始安慰你……”
“你闭嘴啊!”
许慎递过来抱枕,她就抱着哭,递过来纸巾,她就用纸巾狂擦眼泪,许慎那边纸巾抽没了,她已经形成了机械性动作,伸出手就抓东西,抓过来狠狠擤鼻涕。
“小九……”许慎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衣袖被她画上地图。
温艽艽根本不再管他说什么,一边哭一边呜哩哇啦地痛骂沈栋不识好歹,觉得自己骂得过了又让许慎不要声张,自己只是胡说八道不能当真,许慎答应了不声张,她就又开始骂。
如此循环了好几次,温艽艽终于哭够了,接过许慎递来的温水又是一通豪饮,肿着一双核桃眼尴尬地道:“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一下没绷住。”
“没事,”许慎摇头笑道,“你就是绷太久了,好点了吗?”
温艽艽想他说的是对的,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哭过,也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示弱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以为她不会难过,哪怕那是她从情窦初开就喜欢上的人。
从始至终只有许慎跟她说,小九,很难过吧。
感觉眼泪好像又要涌出来,温艽艽连忙甩了甩脑袋:“唉,哭饿了。”
“吃什么?”
“面条吧,”温艽艽想了想,补充道,“我看到你买了牛肉罐头,那就香辣牛肉面。”
“等我十分钟。”
许慎再次回到厨房,却是双手支撑在流理台上半天没有动作,蹙眉忍耐着身体里的某种痛楚。昏暗灯光下,他的脸色显得异常灰白,甚至有一丝枯寂将死之色。
洗手池上仍附着些未干的血迹,很快他又弯下腰去,呕出一大口发乌的血。
他拧开水龙头冲洗血迹,又给自己洗了把脸,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针剂,吃力地注射在自己双肩的位置。
第70章 远近
研究员看着许慎再次从昏迷中苏醒,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激动地跑到他身边:“许舰长,四期注射已经完成,您挺过来了,太了不起了!”
许慎原本人昏沉得对周身痛楚的感知都不甚清晰,像浮在一团冷冰冰的云上,浑身无力,只会无意识地抽搐哆嗦,结果这家伙一嗓子把他魂魄急吼吼召回,熟悉的疼痛一下炸裂开来,胸口急促的锐痛让他失控地呛了倒霉的研究员一身血。
“许舰长!您挺住!”
这不是第一次被许慎溅一身血,但毕竟是注射变种血清最为危险的第四期,研究员吓得脸煞白,马上就要开始抢救,许慎颤颤巍巍地拉住他的手腕,气息奄奄地说:“别慌......”
他闭着眼睛喘了口气,捱过一阵胸痛,慢慢道:“我吐出来好多了,你赶紧,去洗洗。”
研究员手脚麻利地擦掉脸上手上的血:“我没事儿,您还好吗?”
许慎闭了闭眼睛,任由研究员把他搀扶起来,疼得眉头直皱:“疼,晕,但可以忍。”
“看您的生物报告,指标都正常了,视力是不是也恢复了?”
许慎眨眨眼睛,慢慢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点了点头。
研究员难掩激动:“您真是太了不起了。”
许慎扯了扯糊着血迹的苍白唇角笑道:“你们更了不起,谢谢。”
研究员连忙摇头:“我们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程序,您真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人。”
“过奖了。”许慎吃力地摆了摆手。
变种血清的注射并不是打针吃药那么简单,而是要将改造体在休眠状态下置入充满血清和药液的真空培养仓,身上割开几十个口子,连接给液泵,从各处重要血管给药,连续注射四期。改造体的年龄越大,骨骼肌肉和各大器官成熟度越高,变种风险越高,大部分人会在休眠期无知无觉地死去,或者在离开培养仓后因为扛不过反应期痛苦死去。
但因为变种技术日趋成熟,死亡案例也越来越少,研究员佩服许慎,是因为他选择的是雪谷隼的变种血清。因为人类属于哺乳动物纲,跨越纲目变种意味着身体要发生的改变更多、更困难,所承担的风险更高痛苦更甚,哪怕是幼年期的人类也不见得能承受。所以成年后,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同纲生物变种,极少会冒险跨越到差异巨大的纲目。
许舰长隐瞒军统部,径直找到他们生命科学研究所,要求成为雪谷隼变种,是因为这是迄今为止视觉功能最为强大的生物,只有开启了狼瞳的荒原灰狼能与之相匹。完成变种,他几乎失明的眼睛就可以痊愈,他想要的只是这个而已。
他说他是青舰军舰长,眼睛远比他生命更重要,所以什么风险都可以承受。
“反应期应该还没有完全结束,建议您留观一段时间。”研究员看许慎已经在尝试起身,不太放心地道。
浑身上下疼得像针扎刀绞,许慎轻轻抽了口凉气,哑声道:“不留了,没人干活啊。”
“那您有什么不适随时和我说,”研究员递给他一只药瓶,“这是啡昔宁,效果很好的止痛药,但不能多吃,对心脏不好。”
“没问题,”许慎笑着接过药,随后略微顿了顿,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好像听到你们在讨论,谷院长很多天没来上班了?”
“是的,您能联系上他吗?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研究员叹了口气,十分担心,“院长性格比较孤僻内敛,但一直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许慎蹙眉道:“他具体几天没来,你有印象吗?”
研究员努力回想一阵,道:“我意识到他不在的时候,大概是……三天前吧。”
“我知道了,谢谢。”
研究员看到许慎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忍不住叮嘱道:“许舰长,那个药一定不能多吃啊!”
许慎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心里有数。
—
首轮巡检结束时,陆宗停本是一秒钟也不想耽误,要直奔陈泊秋那边去的,虽然江子车告诉他陈泊秋只是应激孕吐,不用太担心,但他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但他在更衣室刚换下自己沾满了血污和雨水的大衣,正要喊人来给他换药的时候,脑袋忽然一阵眩晕,随即小腹燃起一股燥热,在那阵眩晕散去之后便迅速扩散至全身,他的心气也跟着急躁难耐起来。
他原本就因为伤口感染有低烧症状,但他还没蠢到分不清发烧和这种怪异发热的区别。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尽量平复一些,联系了江子车。
“上校?”
“陈泊秋在你旁边吗?他怎么样?”
“他看了半天图纸,我逼着他休息了。”
“图纸传给我,我让人看看。”
“好的上校。”
陆宗停喘了口气,咬了咬牙根忍耐身体里那股要命又磨人的灼烧感,直截了当地道:“另外,我发情了,让人拿抑制剂过来。”
江子车明显愣了半秒才答:“好。”
陆宗停难熬得没办法,索性往自己伤口上掐,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会发情啊?”
江子车又是一愣:“您这……我不清楚啊。”
“我是说为什么这个时候发情啊?”陆宗停明显更加暴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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