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车被他掐得有些痛,皱了皱眉才道:“是的,上校,您的冰雾救了他。”
陆宗停摇了摇头:“我的冰雾怎么能救人呢?我的冰雾?”
“我醒来后,找白舰要了您的救治记录,”江子车斟酌着字句缓缓道,“博士是在应激状态下,对您下的死手。手术刀直接捅穿了您的心脏,您当时本来就伤得极重,又失血过多——尤其是您的心肺在海战时留下的撞击伤,层层叠加,就算有冰凝液急冻,您也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可您不仅活下来,还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到现在这种状态,是任何医疗手段都达不到的。”
陆宗停按了按仍旧隐隐作痛的胸口,茫然地看着江子车。
“我在生科所做过很多北地猎犬的研究课题,用各种算法和实验推断他们的目前最高阶强化能力,也就是大家通常说的L4阶。最开始我们认为北地猎犬L4阶的能力就是可以不再耗血造冰,但很多实验体都无法完成真正突破,免疫系统总会莫名崩溃,在没有受创的情况下就遍体鳞伤,最后因为反复感染而丧命,”江子车顿了顿,道,“后来我们发现,实验体们在这个阶段,身体会不断释放冰雾,伤口上会凝结一层薄薄的冰晶,然后又被血液淹没,被病毒细菌侵蚀。”
江子车指了指陆宗停胳膊上那层冰晶:“就是这层冰晶,它有惊人的疗愈作用。我认为这才是北地猎犬真正的L4阶强化能力。上校,之前你这里的伤口久未痊愈,就是你的冰雾在努力完成L4阶能力突破的过程,要看这层冰晶能不能打败免疫系统失常而产生的各种病变、感染、失血,如果打败了,那就真正实现了强化能力的突破。”
“疗……愈?”陆宗停嘴唇哆嗦着,仍旧有些不敢置信,“所以我心脏被捅穿也没有死?”
“是的,”这样的能力极其稀有,江子车的语气难掩激动,“冰晶会最大限度地修复您自身的所有创伤。”
“那我不会死吗?”陆宗停不解地摇了摇头,“我如果想死怎么办?”
“……”江子车噎了一下,“您、您为什么会想死呢?博士才生了宝宝,你寻死了他们怎么办?”
陆宗停苍白着脸,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说什么。
“之前我们认为北地猎犬L4能力就是不耗血释放冰雾,这个结论是错误的。实际上还是需要耗血,只是不会再产生外部创伤,就算产生了也会被冰晶迅速修复,”江子车解释道,“我这么说您是否能明白?冰晶是可以保您在致命伤中不死,但如果是短时间内连续的致命伤,您体内的血气是不足以支撑足量的冰晶产生的,您还是会死。”
“我……”陆宗停声音干涩,“我的冰雾,救了泊秋吗?”
江子车已经数不清陆宗停这样问了他多少遍,但还是点头:“是的,您的冰雾释放出来,也能凝结出疗愈冰晶救治他人。”
陆宗停眼前一亮:“那他的伤都好了吗?我再多给他一点?多少都行,这样是不是也可以把他的肺病治好?”
“上校,您冷静,”江子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刚刚才和您说过,冰雾还是要耗您血气的......”
“我不需要那么多血!”陆宗停焦急地道,“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可以把他治好吗?”
江子车摇了摇头:“博士的肺病沉疴多年,身上也有很多旧伤,冰晶最多只能阻止恶化,已经无法将它们彻底疗愈了。”
“......”陆宗停神色黯淡地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伤口上泛着幽幽绿光的冰晶。
江子车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往好处想,至少您释放冰雾,会让博士好受很多。而且从今往后能威胁到您的东西就不多了,您可以更好地保护博士和孩子。”
“萝卜,”陆宗停低垂着眼睫,轻轻地道,“他怎么生下来的?”
江子车看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与其说是在问他,倒更像是自言自语,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他:“可能有人在博士身上动了手脚,往他孕囊里注射了生长激素。因为按时间来算的话,他应该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才会正常分娩。他身体不好,动了胎气早产倒也是有可能的,但孩子实在太大了,正常来讲要满周岁才能有这么大的个头。”
陆宗停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又重复问了一遍:“那他怎么生下来的?”
“他……下面撕裂得很厉害,骨盆也变形了,肚子上很多淤青紫肿,但我还是很难想象他这种状态是怎么生产的,”江子车闭了闭眼睛,思索着道,“可能跟他的心脏有关系。”
陆宗停半天都没说话,面孔阴郁苍白,眼神依旧僵冷,仿佛没有在听江子车的话,可正当江子车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幽幽地开口了:“有人希望萝卜能长得大些,又怕他生不下来,就一边给他注射生长激素,一边用药物吊着他心脏里的那口气。”
江子车惊讶于陆宗停不仅听完了自己说的话,还保持了思考能力,愣了几秒才恍然道:“难道是那个假扮你的人?”
陆宗停蹙眉看着江子车,眼神阴冷:“谁假扮我?我去暗室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不是和我们沟通了敲门的暗号吗?有人听到了这个暗号,用同样的敲门方式骗我开了门。”
陆宗停的眼睛有一霎那变得血红而狰狞:“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没来得及,”江子车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他一身的血,看不清模样,我以为是您,刚开口问他怎么伤得这么重,他就把我刺伤,随后打晕了。”
“一身的……血?”陆宗停向江子车确认信息。
“是的,但我现在仔细想想,觉得不像是他的血,那样的出血量,人应该差不多虚脱了,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一击打晕一个成年人。”
陆宗停拼命地复盘江子车说的每一字每一句,眼神里泛着晦暗不明的光,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知道了,我大概知道了。”
“什么?”
“我之前问你有没有什么不怕火的蝴蝶,你确认了吗?”
“有一种,叫淬火闪蝶。不过这种蝴蝶除了不怕火,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指征,所以生科所只做了简单记录,没有做专题研究。”
“嗯。”陆宗停紧抿着青紫的嘴唇点了点头。
纵使当时伤势颇重,陆宗停也清楚地记得那条狭窄的通道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如果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听了暗号,又沾上他的血抢在他前面抵达暗室,那只有可能是这个“蝴蝶”。
或者直接叫他陈中岳。
当时他进入暗室打伤江子车,陈泊秋自然就拿出手术刀逼退他,以他的能力,把那种状态下的陈泊秋直接带走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但这并不是他唯一的目的,因为只要他陆宗停还活着,就不可能善罢甘休。
所以陈中岳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和陈泊秋对峙,很快就隐匿在角落里请君入瓮。陈泊秋处于失明状态,气味几乎是他当下唯一的感官能力,陆宗停进入暗室接近他时,因为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陈泊秋误认为他是打伤江子车的人,这才将手术刀捅进他的胸口。
这就是他的另一个目的,他要陆宗停死,而且最好死在陈泊秋手里。亲手杀了陆宗停的陈泊秋,再也不可能回到十方海角,可以任凭他处置。
江子车和沈栋算是同龄人,对于雨露时代发生的事情不算很敏感,但听到陈中岳可能还活着的消息还是难掩震惊:“所以,他把博士带走,不顾后果地注射生长激素,并不是想把他救出十方,只是想要孩子?”
“嗯。”
“那、那还好,孩子没落到他手里。”
“这不好说。”陆宗停哑声道。他看到萝卜脖颈处细嫩的皮肤上有几道青紫淤痕,不排除是陈中岳的杰作。他无法想象如果萝卜落到陈中岳手里,陈泊秋是怎么带着宝宝脱身,来到基地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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