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已经迅速调出了影像:“是,形态就是长出蝙蝠翅膀的蛇,夜视能力极强,擅长爬行、飞行。”
他说完,看着陆宗停忽然屏着呼吸,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的样子,便道:“老陆?”
陆宗停瞳孔一缩,脸色铁青地骂了一句脏话:“老许,先通知下去,按照这个标准搜捕雷明。这蛇老鼠藏得够深,早八百年前老子就和他交过手了!”
许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时间安排了人手下去,陈泊秋捂住萝卜的耳朵,微蹙着眉心哑声道:“上校。”
陆宗停猛然回过神,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看了一眼还趴在陈泊秋怀里呼呼大睡的萝卜,开始用难掩愤怒的气音说话:“泊秋,你记得吧,在燃灰大陆,你开枪打伤的那个又像蛇又像蝙蝠的怪物,我那时候就觉得它脖子扭来扭去的样子很眼熟,雷明人模狗样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扭脖子!”
陈泊秋点点头:“所以,我想是他。”
“如果你们的猜测属实,就说明他已经早早就和启明星——也就是陈中岳、谷云峰一派勾结到一起了。”
陈泊秋听到陈中岳的名字依旧只是怔怔地低垂着眼睫,像是依然在思考什么,没有其他反应,陆宗停这才接过话茬:“他和谷云峰本来就穿一条裤子,加个陈中岳更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我们在燃灰大陆看到的那只蛇老鼠体型非常大,绝对不是这个通道能够容得下的。”
“上校,常规想法,不能估量他,”陈泊秋说,“形态能控制,体型,一样可以。”
“是这样,”许慎很快会意,“如果雷明真的是蛇蝠畸形种,那他畸变的时间只会比你们去燃灰大陆要早很多,这么长的时间,他又是喜欢招摇过市的性子,却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异状,就说明他是能轻松控制自己的形态的。”
“也有可能,是变种,”陈泊秋摇了摇头,“目前,无法确定。”
萝卜不知是被陆宗停方才的一惊一乍吓到,还是察觉到了陈泊秋紧绷起来的状态,开始不太安分地抻动胳膊腿儿,陈泊秋怕弄伤萝卜,又怕萝卜从他怀里掉下去,抱得愈发吃力。
“我来吧,泊秋,他太重了睡着了就不好抱。”陆宗停伸手去接萝卜,陈泊秋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萝卜被抱走的时候,他跟着有些仓惶想要站起身,但应该是腿疼使不上劲,很快又跌坐下去。
“我现在出发,参加搜捕,同步推进毒剂铺埋,”陆宗停把萝卜交给许慎,“植物异种数量庞大,对我们造成的不良影响太多了。你带着萝卜待在云监中心,咱们保持联络。”
许慎点点头:“好,我现在帮你整合一支行动队出来。”
“毒剂,要注意……”陈泊秋开口有些着急,短促地喘了口气,又很快接着道,“可能腐蚀建材,比如……海龙翼。”
陆宗停和许慎都是一惊,他们还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层面。十方海角本质上是巨型三栖舰艇,底部六只体型庞大结构精巧的海龙翼是海角的命根子,支撑着海角的维稳和移动。最重要的是,海龙翼一旦有一只受损,就完全无法飞行,陆地行进效率也大大降低,等于三栖只剩一栖,只能被迫在海上一直航行,倘若遭遇海洋风暴或者陨石雨之类的天灾,根本无法避险。
“这个,我通知艽艽那边把关,”许慎立刻道,“博士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泊秋迟疑了半秒,神色似乎有片刻的闪烁,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仓促地道:“上校,要走了吗?”
“对,”陆宗停在陈泊秋面前蹲下,握住他有些湿冷的手,“泊秋,十字灯塔很安全,我安排人送你回去,你害怕生人,我把邢越也找来了。你回到十字灯塔,就在那里安心做实验,如果你想见萝卜,就找许慎。”
陈泊秋听得很认真,嘴唇泛着薄薄的灰白色,声音嘶哑:“……你呢?”
陆宗停没反应过来:“什么?”
陈泊秋嘴唇轻颤着,在凌乱的呼吸声中勉强吐出几个字:“要怎么……见你?”
陆宗停嘴巴僵硬地张了张,脸颊又胀又热,半晌后才开口道:“随时找我,我会想办法来找你。
“老陆,”许慎出声提醒道,“该走了。”
陆宗停看着陈泊秋微微泛红的眼角,心脏一阵一阵地发紧,却只能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便匆匆离去。
-
邢越一直不明白,明明陈泊秋实验台被植物异种摧毁之后,进度就赶得匆忙,但还是要支开他去其他科室忙无关紧要的活计,他死皮赖脸地回到研究室,做的还是一些整理报告、申请材料之类的活,陈泊秋在实验台前工作的时候基本不能让人近身,他只能通过那一摞又一摞几乎只有陈泊秋自己能看得懂的报告内容来推测实验进度。
疫苗种子有了,负责播种的转运酶也有了,差的就是转运酶的复制,这需要大量的稀有植株——雪夜停泊。此前邢越一直纠结于怎么提高雪夜停泊产量,但这玩意儿太过娇贵,本身就有气候和地质限定不说,要求还特别高,所以之前他怎么研究都没有门路。他的博士到底是有什么高招,能够自己一个人扛得住普适疫苗这个光用耳朵听都觉得不堪重负的课题。
熬了几个大夜之后,邢越总算是看出来个七七八八,人却是越熬越精神——一种毛骨悚然的精神。
如果他水平还可以,如果他的理解没有错,那陈泊秋显然没有什么高招,他走的是一步险棋。
因为他想直接对雪夜停泊进行基因改造,在保留转运酶的前提下,改变它的生长习性,以此降低培育成本,实现大规模的产量提升。
如果邢越没有记错,新物种基因改造属于高风险课题,通常只有四季沧海能够开展,改造稳定后才会授权到十字灯塔做常规化运行,变种人血清就是最典型的基因改造课题。因为改造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有可能导致物种变异,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这会正好赶上植物异种的风头,如果陈泊秋的课题泄露出去,怕是他又要变成众矢之的。
邢越赶回研究室时,陈泊秋正半靠在椅子里休息,正午的阳光很是毒辣,把他苍白的脸映得透明,却见不到半分血色,连带嘴唇都是灰黯的。
实验耗心费神,陈泊秋身体又大不如前,最近他在实验室睡着是常事,但邢越每次都难免心下一紧,放轻了脚步过去,发现他真的只是睡着了,气息微弱但还算平缓,便在他身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桌前有打开的多维仪电屏,里面播放的是不久前凌澜博士的萝卜报告会——报告会的全称特别长,和大多数居民一样,邢越也记不住它,便简称为萝卜报告会。
邢越知道陈泊秋经常循环播放着报告会,影像里凌澜博士的身后,除了各种各样的复杂数据和文字,还有萝卜活蹦乱跳的影像,蓝色的眼睛就像千百年前的极地冰湖一样,灵动清澈却又深邃勾人,哪怕是生在这么可爱的小宝宝脸上,也有一种令人挪不开眼的魔力。
或许博士曾经也有一双这样漂亮的眼睛。
邢越叹了口气,不想让自己陷入那样的情绪中,便开始一件一件地观察着桌上密密麻麻的仪器、五颜六色的药液和培养基。
他的水平和陈泊秋终究还是差得太远,这样看过去,他还是不知道陈泊秋是怎么样凭借一己之力,用可怕的速度去推动那样禁忌的课题。
邢越怎么也想不到,每每到了需要人作为实验供体的环节,供体都是陈泊秋自己。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这项需要,一来他不认为有人会支持他,如果有任何人因此身心遭受损害,他的研究会被判定为失败,他应当要接受刑罚,那样的话,实验就会停滞不前了。二来就算有人支持,他也不太懂得如何跟别人交流,这样就得不到实验对象较为准确全面的反馈,同样也会影响进度。
如果用他自己做实验供体,那这两个问题就都可以得到解决了。
陈泊秋用的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给自己注射药液,再抽取注射前后的血清样本作为对比进行检测对照,结合他自己的肉体和精神感知,一一做好记录,优化药物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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