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嘛!”戚檐把手搭在他的颈侧,食指若有若无地拨着他后脑勺贴颈的碎发。
“不说就不说!——别弄了,痒!!!”那文侪又皱眉,说着又往前压了压脑袋,“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那么固执干吗?”戚檐问完忽然又笑起来。
“你笑啥?”
“想到一点从前发生的事。”
“想到什么?”
“想到以前还偶尔对我客气笑笑的你,从某一周起就变得不太一样,后来回回见到我,要不然把我当空气,要不然就恶狠狠地瞪上一眼,张牙舞爪的,很有意思。”
“……大哥,你是对我有什么扭曲的滤镜么?”文侪扶额叹了声,“你就当我那时讨厌你就行了。——快些下来。”
“哦?从前讨厌,那现在喜欢了?”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文侪说着蹲下来翻东西,那戚檐也跟着蹲下来,却不知怎么又笑道:“有回咱们都是长假前的值日生,各自收拾各班,那天下了雨,天好黑……”
***
好像是高二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戚檐向来谨慎,那天却不知道怎么忘了带伞。长假前的值日需得很仔细,一干便要往七点走,那时学校里的同学差不多都走光了,也寻不到人借伞。
他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外头的瓢泼雨已经快把那排水设施极差的学校淹了。
他回头,身后无人,只有条暗得出奇的走廊。
他并非没想过冒雨跑回家去,但他们学校的校服款式是西式,不如中式那般方便跑动,他总不能像个疯子一般在雨里慢腾腾踱步。
恰是他因郁闷而冷着脸用手心接雨点时,楼上忽然传来“唰啦”一声响——有人在合窗。
他登时又在面上挂了个灿烂笑脸,兴致冲冲在心底准备好了千百种话术要去讨好来人,谁料到脚步声近了,他这才发现来的竟是那待他很是冷淡的文侪。
四目相对,却又不约而同地挪开。
戚檐知道一旦段礼那群人不在,文侪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同他做,便旋了个脚尖向外,再度接起雨来。
或许是怕雨把西服外套淋坏,文侪在一旁慢腾腾把外套脱了收进书包里。
纵然戚檐不想让那人察觉到关注的目光,可那人却一直待在他的余光里不走,叫他不得不在意。
外套很快收拾好了,那人却还是不走,单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像一棵小树。
后来开了伞也还是不走。
片刻后还又把伞关了。
戚檐不想叫他瞧见自个儿冒雨狂奔的狼狈样,这会儿等得脑袋都快烧出火了,那人却还不知在原地磨蹭啥。
又熬了近半个小时过去,那人似乎终于决定走了,手一抻再次把伞打了开来。
然而,他还是不走。
戚檐心里窝火,撇头一看那人,见那人表情也不大好。
真不知在气什么,难不成还能比他此时处境更差?
他不信,但见那人不快,自个儿火气也降了大半。
后来又待了几分钟,那文侪忽然忍无可忍道:“戚檐!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这几日要连下暴雨,校服湿了晒不干,可就要起霉点子了,你不知道咱们学校校服有多贵吗?!”
“就算我把外套放进书包里,只要冒雨跑,不管怎样也都会淋湿的,你难道不知道?”戚檐烦躁道。
“所以、我不是在这儿等你了吗?!”那文侪叫他气得面上薄红一片,“你在干嘛呢?!”
“哦……我现在脱。”戚檐彻底没了火气,稀里糊涂地便脱了外套,钻到了他的伞下。
那时一路上皆是潮气,青草与泥土的气味会向上漫,绕在人的鼻尖。
本该是这样的。
可实际上那日,他闻着文侪身上香,硬生生闻了一路。
***
“唉,那会儿真可爱……估摸着才170出头?”戚檐笑着,“个头小小的。”
“?”文侪问,“你在嘲讽我吗?”
“哪能啊?”戚檐从凳子上轻轻跳下来。
***
文侪将那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多少有用东西,于是抱怨道:“我看这教务处就是个幌子,估摸著有用东西不多。”
“我倒是觉得他们是要玩一出灯下黑。”戚檐扬起嘴角,拉过文侪叫他瞧聚在另一头的童彻和江昭,“他俩愈是要待在这儿,我便愈是怀疑这儿藏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再说,有几个人会喜欢同自己口中的疯子待在一块儿的呢?”
“有用的都在那一沓。”文侪朝他整理好的数据努了努嘴,我也只是粗略看了一遍,“里边好像有些关于教务处出入的记录。”
“当真是跟对人什么都不愁。”戚檐啧啧说。
“毕竟我是大哥。”文侪快速接道。
戚檐听了那话,一边笑,一边从那叠厚数据中抽出那几张有关于教务处出入信息的记录表。
这不过是高三下学期的记录表,那江童颜郭四人却是三番五次的出入这教务处,其中的江昭与童彻更是一学期来了数十次。
“他俩是违纪了么,我见他俩那模样也不像惹是生非的叛逆高中生啊……”
戚檐嘀嘀咕咕,又顺手抽了一本违纪记录册翻开。那玩意说是册子,其实是一个文档夹,里头夹了不少相同格式的记录纸,每张纸最顶上还留有熟悉的红褐色锈迹。
第一张违纪单【高三五班xx等人,聚众斗殴】
第二张违纪单【高三二班xxx,早|恋】
第三张……
“哦?什么鬼东西。”
文侪见戚檐反应不同寻常,于是也凑过去瞧,只见那一张违纪单上赫然写着——【高三四班戚檐,违规染发】
“真叛逆。”文侪咋舌。
“哎呦,这就叫叛逆了?不觉得新鲜么?”戚檐朝他抛媚眼。
“有什么好新鲜的,你还是适合黑发,本来就有些不正不经了,染了后更狂野了。”文侪感慨。
戚檐想了想才说:“可我的发根就是金的,怎么搞出个上金下黑的模样了?这样瞧来,难道不是我本来的发色就是金色,染后才成黑发了么?”
文侪端量他几眼,随即起身翻看他的头发,十根长指这翻翻那抓抓,挠得戚檐咯咯笑起来。
“文哥给我做发型呢?”
“嗯?做是能做,就是会的比较少,不然你挑一挑,我保准保质高效,第一种,鸡毛掸子式;第二种,湿发式。你选吧。”
“还有个秃头式吧?”
“嗯……不是不能做,但考虑到会伤害我的眼睛,你得加钱。”
“大哥照顾小弟哪里有要收费的道理?”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没钱,卖|身行不行?”戚檐将那些违纪单全部在地板上摊开,仔细瞧着上头名字与违纪事宜,自言自语道,“怎么有关江昭和童彻的,一张都没有,不会是被抽走了吧……”
“卖身?也行。”文侪又给他递过去一沓标好重点的数据,“反正做牛做马都是体力活,等这委托结束,扫铺子就再也不是我的活了……你先看看这张谈话记录,我刚刚简单数了数,江昭出入教务处次数比童彻还要多上一倍,但留下的记录多数是这样的空白谈话表。”
“上头有凹印么?”
文侪点点头,又敲了敲纸张左下角的一处印痕:“拿铅笔涂一涂看看是什么字。”
戚檐倒也没拒绝,可他将那行字涂了一半就借光把潦草的字迹认完了。
“写了什么?”文侪问他。
“‘千万别看向那对不祥的黑眼睛’。”
“四谜题中的第二条也关于眼睛,这几天得好好找一找那所谓的黑眼睛。”文侪思忖着,又忽然听得那戚檐的嗤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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