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瞅见半分无辜可怜,只看见了那小子犯错后没安好心的笑。
“我在想我要是矮点,你是不是更容易对我心动?”
戚檐没想藏,大大方方坦白。他被那后知后觉要报仇的文侪捏了脸,笑得却更是明朗,见文侪一怔后要抽手,反将那人的手贴回去,磨蹭着说:“我喜欢你摸我,多摸摸我吧?”
“你喜欢被人摸?”
“嗯,大哥专属版肌肤饥|渴症。”
“……”
文侪伸腿踹了他一脚,背过身不搭理他了。
“我可以抱你吗?就像你说的那样,像兄弟一样的拥抱。”戚檐笑着贴过去,手虽没有挂上文侪的腰身,鼻尖却已抵着他肩处的衬衫了。
温热的吐息喷在文侪颈后,带起一阵被绒毛挠过的酥痒。
“喂……”文侪见戚檐拿手环住他,回首欲斥,却见戚檐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
四目相对的瞬间,戚檐也愣了一愣,可那对澄澈的眼瞬息便被长睫簇着弯了起来,笑意含在其中,仿若满溢池塘里一泓清水遇了早阳。
“哥,我此刻心脏跳得很快呢,这是心动的缘故,要是你也能对我感到心动就好了。”
为了给文侪翻身腾位置,戚檐自然地拉开了俩人的距离,只将文侪的一缕发握进手心搓弄。
“我喜欢你,你今夜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话音方落,戚檐瞧着文侪僵住的神情,改口说,“好吧,今天不行,那我明天再问问,总有一天会得到肯定的答覆的。”
文侪躺平来,他并不能理解戚檐为何一直坦坦荡荡,或者该说他为何一直不知道放弃。
“你应该清楚我没可能答应你吧?”文侪木然看着天花板,他不敢看戚檐,怕瞧见那人沮丧的神色,他希望戚檐到此就不要再说了,这样他也不会听见戚檐伤心的语气。
“怎么会,你迟早会答应我的。”戚檐照旧乐观,笑着用被子将自个儿裹起来,“你心太软了。”
“心软到底不是爱。”文侪看过去,恰见戚檐在冲他眨眼。
“可你在意我,我知道你总悄悄看我,喜欢我的脸也好,好奇我在做什么也罢,你就是放不下我。你还不想我死,你想我活着,这还不算爱么?”
“不是。我对朋友都这样。”
戚檐闻言表情没有太大改变,只撇过头说:“你知道我是真的非常喜欢你吧?我的心意可一点儿不假。”
文侪当然清楚他在暗示什么:“你问这话也该明白了吧?”
“我不明白。”戚檐上扬的嘴角渐渐垂下了。
“你清楚,我是因为救了你才死的,所以——”文侪的喉头滚了滚,他翻身坐起来,咬牙看向戚檐,“所以,你是因为太感激,才误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我没有。”
戚檐无力的辩解在入屋的月光映照下更显得苍白,文侪偏身挡了爬上白墙的寒辉,不自觉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
“可当初你不知是我救了你时,你根本不喜欢我,你是知道真相后才喜欢上我的,难道不是么?”
“我也是刚知道你救了我的……不,不对……这都不重要……”戚檐拽住文侪的手腕,“你当真以为我会分不清感恩和爱情吗?”
“嗯。”文侪没有躲开。
“文侪……”戚檐也坐起身来,他难得喊文侪全名,平日里被刻意拉高的音调倏然变得低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轻视我的感情?”
“你以为我认清自己的感情是件很轻易的事吗?你以为我自个儿就没怀疑过吗?你以为但凡是个救命恩人,我就恨不得往上贴,也不管男女,就想娶他吗?”
“你打心底觉得我的感情很廉价,是不是?”戚檐拧紧眉心,那口气几乎是质问。
文侪头一回见戚檐发这么大火,他没想和戚檐吵,但只要二人再呆在一间屋里,铁定避免不了大吵一架。
他于是转身下床,抛下一句:“对不起,我先冷静一会,你睡吧。”
戚檐拽着他的手,低低说了一句“不要走”,可文侪只是摇摇头说他不想吵架,让他冷静一下吧。
言罢,戚檐也没再挽留,任由他走了。
***
岑昀昨儿半夜才睡,今儿天没亮便手忙脚乱爬起来去薅他那俩好哥哥。
文侪念在他是因查分紧张,也没跟他计较,仅打着呵欠洗漱去了,说:“眼下才六点呢,十点才出分,还有四个小时,你做做心理准备吧。”
戚檐跟在文侪后头去洗漱,放在平日早都扑过去搂搂抱抱了,今天却仅是一路跟着,不发一言。
说实话,文侪的火已散得差不多了,可眼见他那般态度,便也学着他,生起隔夜气。
没过多久,方美和薛无平也给那小孩给弄出屋来,于是五人莫名其妙在一块儿吃了顿考生做的早餐,吃完又聚去客厅,一面看早间频道,一面聊起天来。
吵着闹着,10:00到了。
老人机的消息提示音“噔”的一声响,轻微震动直颤了在场五人的心。
手机被拿到了岑昀手里,他遮着眼,从指缝里小心翼翼地看成绩,第一科还没看完,戚檐便冷冷说了一句:“考得不错,应该能擦在线——你在乎专业么?热门上不了,冷门没问题。”
闻言,岑昀几乎是一蹦而起,二话不说便将身后俩哥哥一并搂住了。
戚文二人还没和好,冷不丁被那么一抱,身子都贴到了一块儿去。俩人一时都乱了心神,表情皆有些不自然,那喜不自胜的岑昀却压根没发现。
薛无平眉开眼笑,合掌拍了几拍:“太好了!他爹他爷终于不用缠着我了!”
***
岑昀考得不错,最高兴的却是薛无平和方美。眼瞧着那两人兴高采烈地做了一桌好菜,赶忙招呼他们过来坐下。
那方美待人处事,是与薛无平如出一辙的豪横。饭菜快清盘的时候,他忽而兴高采烈地宣布一会儿整个铺子的人要一块出门散步去。
文侪一面把盘里的肉往岑昀碗里夹,一面诧异问:“去哪儿?”
薛无平咳了声,清干净嗓,说:“镇北那林子。”
文侪面上没什么变化,倒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眼下戚檐闷着声不肯说话,他也不肯服软,也就把刺立着,不搭理人。
他想着到宽阔的地儿走走,说不准心情就好了。
***
午后太阳也毒,幸而镇上多枝繁叶茂的大树,一路上走在树荫下,拂面的风既轻盈又凉爽,不带半点黏和烫。
岑昀在这铺子待了三年多了,早把镇子的路摸透,这会儿美滋滋地在前头领路,偶尔回头冲戚文俩人说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他全然不顾自个在其他人眼中,仅仅是在同空气说话。即便有时不慎对上那些个大爷大娘诧异的眼神,他依旧能送上粲然一笑。
文侪瞧着他,就像瞧着他和戚檐从前求而不得的自由模样。
他与戚檐那样的人,最不敢贪求的东西便是自由,家给他们的不是安巢,是锁链与重担,是责任和鞭策。
一句不能忘本便足够他们隐尽锋芒。
文侪抬手拨开那些拦路的枝条,指腹时不时擦过那些柔嫩的新叶,过分舒适的触觉叫他不由得蜷了指,只是那感觉又有丝异样的熟悉。
在哪里呢?
想着了。
是摸戚檐头发时常有的舒适感,那人的头发软,摸着舒服。
他想着想着,觉着自个儿正和戚檐吵架,总想他有些不好,便抱起那走累了的薛一百。
手不自觉地抚起它的毛发。
五人停在溪边,文侪正琢磨着放薛一百下来走走,忽而给身后伸出的一只大手惊了惊。
他回头正要骂,觑见的却是那戚檐。被叶片精心裁过的阳光浇在他面上,捯饬出分外漂亮的光影效果。
文侪知道,漂亮的不只是光影。
可他什么也没说,仅抿唇把头扭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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