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很快传来戚檐那不夹一丝情绪的声音,他说:“你要一辈子和我这么闹着吗?”
文侪并不回答,仅蹲身将薛一百放下,反问他:“你呢?”
戚檐没有回答,所以文侪推开他自顾走了。
戚檐目送他走远,便愣愣蹲下来伸指去逗薛一百,起先嘴角还挂着笑,逗着逗着不仅吞了笑,就连脑袋也恹恹歪去了膝盖上。
他捡起根树枝在土地上画猫,虽说起先是要画薛一百的,可是后来思绪飞到九霄云外,到最后回过神时,他已在画旁标上了个“文侪”。
他自嘲似的笑起来,把那路过的薛无平吓了一跳。
他也不关心那鬼骂了什么,仅仅拍了发麻的腿起身,说:“受不了了,我再受不了了。”
“乱说什么鬼话……”薛无平嘟囔着,又说,“笑一笑,我问岑昀要啥毕业礼物,他说要我给每个人……给咱们五个都拍几张照片,他要留着纪念。”
戚檐挑眉:“他那个分数能稳上我们学校了,日后想见我俩不都分分钟的事,用得着拿照片作留念么?”
薛无平只冲他举起了照相机。
咔擦——
***
文侪挑了个不晒的地儿乘凉,倚着树干歇了半晌,才慢慢将脑袋仰起来,阖眼去接那细碎的阳光。
溪流声清脆,听得他心里舒坦不少。
哪知再睁眼时眼前会怼来个相机。
文侪倒是不惊讶,还挤了点笑出来供薛无平拍。
见他配合且没啥闲话,薛无平也拍得高兴,只换着角度把他一顿拍,也不去检查其中废片多少,似乎走的是以量取胜的路子。
文侪被拍得烦了,说:“最后一张,你斟酌点。”
薛无平“啧”一声,说:“成哩成哩!都听爷您的!”
他于是又将标致的笑容往面上堆,不曾想那薛无平的快门声没传来,右耳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啪嗒”,肩头亦是一沉。
咔嚓——
薛无平愣愣盯着那在文侪面颊上留下一吻的戚檐。
文侪也愣,只有戚檐不愣。
于是“啪嗒”又亲一口。
第207章
靠……
文侪一时间目瞪心骇。
倒不是因戚檐擅自亲他,还连着亲了两下。
而是因他在短短几秒间,意识到自己对那小子的僭越行为并不感到冒犯与恶心,还无端生出几分心痒。
文侪与身侧的戚檐无言对看,周遭一片死寂。
“鬼没长眼,啥也没瞧着。”薛无平嘬嘬几声把薛一百喊到脚边,将那嗷嗷叫的猫儿给抱走了。
戚檐铁了心不认错,就那么抿紧唇作个锯了嘴的葫芦。
错都犯下了,再没可能收回去。
既原形毕露,他就再没必要强装个寡欲的圣人了。
反正文侪大概一直觉得他坏。
反正即便文侪不爱他,他也没可能再和文侪做普通朋友。
他从不轻易妥协退让,如今被逼急了,发起疯来,宁可这般破罐子破摔,也不会给自个儿留下一条退路走。
在戚檐咬牙沉默的时间里,文侪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地拼凑着自个儿的想法。
一会儿从这儿掏来个碎片,一会儿从那儿捡回个碎片,七零八碎的玩意里密密匝匝写满了“戚檐”两个字。
他从没点头允许戚檐亲他,可戚檐还是亲了。
但这其实很符合逻辑,戚檐是个聪明人,若明知问了他的意思后绝对不会得到肯定的答覆,那人自然只能来一出先斩后奏。
可他还是对此觉得无言。
这世上没有几人会明白在和兄弟吵架的期间,被兄弟明目张胆亲了两口是什么销魂滋味。
戚檐应该先问过他的,他又不一定会拒绝。
不,他一定会拒绝……
可没准他会答应呢?
想到这里,文侪也意识到自个儿的不对劲了。
他极清晰地意识到眼下自己心律不齐,心脏跳动速度过快以至于他产生了自个儿几近猝死的错觉。
因为太过气恼?
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目光随着趴在薛无平肩头的薛一百挪远,继而凝聚作一个模糊不清的黑点。
热,太热了。
盛夏的暑气烘得他浑身发烫,他好似发了一场高烧,烧得神志不清,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迫切地查找一切清凉的水源,可万物都变得粘腻与燥热,叫他没了办法。
因此,他只是呆愣在原地,忘了要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他忘了要开口斥责戚檐越界,也忘了将那人揍一顿。
戚檐瞥着文侪愈来愈红的脸,觉着大概若是戳一戳那人的面颊,准得被烫着。
他禁不住笑起来,心想,亲都亲了,那般过分的都做了,抱一抱应该没什么吧?
他展开手臂,仅稍稍向前一步便将文侪抱进了怀里。
“不羞不羞——”
戚檐哄孩子似的乐呵呵拍打着文侪的脊背,他将脑袋埋在文侪的肩头,手渐渐往下,扶上了文侪的腰。
“我昨晚被误会,实在气急了,说话狠了些,对不起啊哥。”
文侪不能理解。
现在最该道歉的是昨夜事?
大概是文侪觉得该为昨晚事情道歉的是他,故而没有挣扎,任由戚檐搂着他,也任由那小子得寸进尺地用鼻尖蹭来蹭去。
“烫迷糊了?怎么不反抗?”戚檐笑着撒开手,两只手摸上文侪的脑袋便一通乱揉,“这样不对——不喜欢的人亲你,你应该立即送他几巴掌,让他再不敢那般轻浮地对待你。”
眼瞅着文侪抬眼看他,虽是拧着眉,却依旧不发一言,戚檐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手自发顶向下,小心翼翼地滑向他的两颊,最终止于下腭。
戚檐捧着文侪的脸,指腹轻轻摁压着文侪的耳垂,笑得眼睛都弯了,他问:“为什么任由我胡来?为什么不躲开?”
文侪咬着舌头不回答,只将目光瞥开不看他。
“为什么不敢看我?”戚檐越说越是藏不住笑意,他遏制住再亲一口将人吓跑的冲动。
“你不讨厌我亲你,是不是?你发现自个儿也有点喜欢我,是不是?”
“你对我的喜欢不像寻常兄弟那般,是不是?”
“你有些动摇了,想答应我了,是不是?”
那狐狸美滋滋的连环发问终于惹恼了文侪,文侪皱眉看回去,嘴硬说:“不是……”
“撒谎。”戚檐的手摸上文侪皱紧的眉心,“和我一起念——喜欢戚檐不是个丢脸的事。”
戚檐脸皮比城墙厚,眼见文侪拧眉拧得更紧,却是握住文侪的两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戚檐长得好看,身材好,会逗文侪开心,还任文侪使唤。在文侪心目中,戚檐比谁都好,没有人比戚檐更适合文侪了。”
戚檐自夸,喋喋不休。
“够了!”
文侪的手被他贴在自个儿脸上,抽不出去,见那人没有要住嘴的意思,改而捏了戚檐的脸,直叫那人倏地喊起痛来。
“啊啊疼——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文侪瞧着他那副模样,撇着嘴撒了手,哪曾想戚檐见状却霍地将文侪抱入了怀中。
“好吧、好吧,想要和你在一起必然得付出点代价,对吧?毕竟这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戚檐用脑袋蹭文侪的颈子,“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
文侪理该继续嘴硬说自己根本不是同性恋,也并不喜欢他。
可鬼使神差地,他却应了下来,只说:“让我想想……”
戚檐克制着自己,以防自个儿做出过分出格的举动,只笑得眼睛里像是灌了蜜似的,甜得他差些流出眼泪来。
“死人在一起和冥婚别无两样。”文侪一本正经,“要是我俩能真正复生,我便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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