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甭再说!”文侪骂着,忧心忡忡地望向那静默半晌的广播器。
可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限制行动】规则激活,请各位玩家于十五分钟内转移至宿舍楼,超时不候。”
“哎呀这能持续一整天的【风牌-东】终于用了。”戚檐云淡风轻。
“你、个、乌鸦嘴!!!”
文侪吼他一声,蓦地牵住了他的手。
戚檐的手叫窗外凉风吹了这么大半天,这时候仍旧是暖的,那文侪的手倒是很冰,五指纠缠之际,他似乎能感觉到自个儿的体温在一寸寸流入文侪的身体里。
他随着文侪在走廊上狂奔起来,有那么一霎仰了头。
——雨好大,看不见半轮月亮。
戚檐在寻月,那文侪的精神却忽然一恍惚。
他没看见眼前瓢泼雨与身侧狂奔的戚檐,只瞧见了在一楼走廊上撒开腿奋力向前的俩人,他们跑啊、跑啊,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大雨的囚笼。
第76章
现在是进入阴梦的第二日20:15。
雨,泥,汗,因奔跑而在眼前晃动不止的矮楼,以及身侧那温暖的、时不时蹭过来的湿漉漉校服,皆在瓦解着文侪渐趋迟钝的五感。
文侪深吸一口气,抬手看了表,还有3分钟便到赶至宿舍楼的最后时限了,可他二人都没显露出半分的惊慌失措,仅仅尽可能地迈开双腿。
跑,不停地跑,直至脚后跟踏上宿舍楼前极矮的瓷砖台阶。
文侪扶着两膝,弓腰喘气,戚檐顺势将手搭上他的肩,目光却落在不远处:“有人来得比咱们更早呢!”
一位短发女生正倚着宿舍的铁门喘气,闻声只将那二人眼中凶光尽数收了,说:“看我做什么?这规则又不是我发动的,我不过是因为忧心这规则不知何时会启用,这才早早便往这儿躲来了。”
戚檐将瞳子挪向她身后的铁门,平静地瞅了半晌,又将宿舍一楼的门都粗略扫了一回,才说:“你即便是早到了,恐怕也不是留在一楼吧?这一层不设铁门,且每间宿舍的门把与窗户都是一副破烂样儿,你可没地躲。可你既然躲在上边,怎么不躲好了?这会儿专程下到一楼,是来迎接我们的?”
“谁说一楼没地躲?”颜添说着,伸指头指向她身侧的那间舍管室,“我爸妈和舍管是熟人,我有进出那里的钥匙,那儿可比宿舍里头安全多了。”
戚檐瞥着颜添手中厚厚的习题册,忽地笑了声:“哦?家里人和舍管相识有时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在走廊里看过成绩排名,你是第一啊,真了不起……不过,你这般用功,学习真是出于自我意志吗?”
那颜添的表情瞬息之间便变得尤为难看,她不说话,仅仅用脚尖旋着身前的一洼水,一声不吭地扒拉开铁门上楼去了。
“你又说的什么狗屁话?”文侪斜眼看他。
“没什么,从小到大也算是见识过了各类信奉成绩至上的大家长了。当年我们班就有个倒霉蛋,他爸妈想他考好想疯了,恰他母亲闲着,便去应聘了他们年级的男宿舍管,成日盯着她儿子学习,每晚都逼着在舍管室里点灯夜读,几乎是夜夜三点往后才睡呢!”
“把分数看得比儿子命还要重要……果然人还是要投个好胎。”
他俩没打算在无处藏身的一楼久留,正打算跟着颜添上楼,谁料身后忽地响起清脆水声——原来是那老班。
那人这会儿才跑到,身上的职业装给雨水淋得不像样。布料粗重,沾了水便将他身子往地下拖,再加上他身量不算大,眼下看上去分分钟都要往地上栽。
文侪抬手看表,说:“还有十六秒。”
戚檐睨着前方,只笑问:“你觉得怎么样?”
“又巧又刻意。”文侪再一次垂眸,只见那人迈入宿舍楼的刹那,分针挪步至20:18。
“江昭和童彻还没来么?”戚檐仰起脑袋往楼上张望,可除却那颜添外再没瞧见其他活物的身影。
“这会儿自然是没来的 ……不过到时候尸潮把她围了,她估摸着也脱身不得,至于那郭钦就更不必说了,他适才跑上了教学楼三楼,咱们这些待在一楼的跑过来都够呛,何况是他?”
“再等等吧,若是一会儿仅有一声死亡通报,那么活下来的那人估摸着就是规则【僵尸同化】的持有者了……”
“这可说不准,若是那二人凑在一块儿,规则【全面防御】也是个生效的大好时机。”
戚檐把肩耸了一耸:“你觉得郭钦会答应与童彻一道走吗?他可是彻头彻尾的独行侠。就不说人性,看看环境,面对外头那些比雨点还多的僵尸,我可不认为光凭【全面防御】规则发动者的同行者一人,便能叫他活下去。”
“上楼吧。”戚檐替文侪抹了抹脸上雨水的凝珠,在被那人甩开前先收回了手。
***
潮湿的、腐烂的气息在整栋堪称老破小的建筑物中弥漫着,大雨蒙蔽视野,叫万物都站在了相同的起点。氤氲开的水汽掩盖了活物身上的气息,僵尸捕捉猎物的行动变得迟缓。隔着雨帘,那些乌青的怪物看不清他们,相应地,他们也看不见怪物。
他们不知道尸群何时会注意到这岌岌可危的小楼,也不知前来的僵尸有几头,只能竖耳留心着外头的动静。
戚檐的心情反常的好。
他清楚,老天不识慈悲为何物,更不懂一碗水端平。他们身处人世,自打出生时起,至往后到死为终,他们将有机会去认清只因起跑线不同,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会有多震撼。
可戚檐就是喜欢绝对的平等,那玩意有如强力兴奋剂,能叫他生出生死较量的激情,眼下同僵尸面临相似的处境便叫他身心舒畅得不行。
由于他与文侪体温差颇大,这会那人的手被他贴在面上消暑。他斜目瞥了眼宿舍门上头贴着的宿舍成员名单,笑着推开眼前宿舍的门,说:“欢迎来到——江昭的宿舍。”
“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般高兴?成日笑嘻嘻的,让人看了心情不爽得紧……”文侪推开挡道的戚檐,谨慎入内。
他二人高中时期都非住校生,每日皆要奔走于学校与家中两头,清晨亦或深夜常有不期而遇的时候。但二人从没正经打过一个招呼,总默契地在对上眼神后无声地将瞳子挪至另一方位,避开虚情假意的寒暄与问好。
当然,那回雨日,是个意外。
可即便他俩中学时期从未有过住宿经历,却也都清楚眼前这副场面绝非寻常宿舍该有的模样。
八人间窄小|逼仄,这头的上下床的绿铁架床头挨着墙,那头则是床尾紧贴,中间只预留出条容一人通过的小道。爬满青苔与霉菌的墙面有如死物腐烂一般,不断往下脱落赤色的不明物体。地面上有泥点的痕迹,开裂的瓷砖上更存有大大小小的水洼。
值得庆幸的是,要认出江昭的床并不难,因为被泛黄的盖尸布一般的床单罩住的床仅有七张,而余下的一张床的被单是暗红色的——那是血液干涸后呈现出的色泽。
文侪确认屋中没有地方供僵尸藏身后,才走近那张位于下铺的床。那儿的墙面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侮辱性字句,字儿下头还留有涂改液反覆涂抹的痕迹,不过只怕是旧的去,新的来,层层覆盖,被涂改前的文本与最顶层的估摸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差别。
文侪扶着一旁的梯子,将身子不断往里探,虽说没有预想的臭味,但那股扑面的消毒水味还是叫他不由地皱了皱鼻。
“他妈的活霉公、去死……这啥字啊?哦、娘炮,肯定是卖……”站在文侪身后念字的戚檐的话音戛然而止,只还将眉头一拧,骂道,“一群傻X玩意,往人墙上写的什么鬼东西。”
“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你还念……”文侪白了戚檐一眼,随即掀开了江昭那张沾满血的被单,在那底下,是更夸张的血色。
血液分布毫无规律,时上时下,又因从体内流出的时间不同而出现明显分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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