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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36)

作者:花半拆 时间:2025-04-22 22:01:00 标签:强强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惊悚 天作之合 无限流

  “我去看看戚檐。”

  陆琴被他的态度揉皱了眉,却依旧帮着拦住了小玲,说:“嗐、你就让他走。”

  ***

  消毒水的气味充溢了整间病房,文侪娴熟地略过屋内惊愕瞅他的裴宁,自顾自拖了把椅子到床边,这才不紧不慢开口:“裴大夫,您先回避一下如何?到底是我爸动的手,您好歹给个机会叫我赔赔罪。”

  文侪此刻面无表情,可说实话,他并不恨裴宁,甚至能对裴宁这一包容男友精神疾病的宽厚男人感到钦佩。

  但是,太痛苦了。

  他这身体的原主,为不承认副人格存在的赵衡,那人的心理压力太大,大得仿若吹气球似的,用赤|裸|裸的恨意将他的身子的孔隙灌满,绷紧,叫他见着裴宁都难免要将其恨上一恨。

  裴宁闻言明显愣了愣,最终却还是点头,说:“行,阿侪你也别太勉强,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得多注意照顾自个儿的身体才行。”

  唇舌碰触出了啧声,文侪头也不回,只就着裴宁合门的吱呀声,在椅上坐了下来。

  戚檐瞧着门势敛去傻笑,抬手用手背轻轻蹭过文侪脸上的伤口,说:“不过是又输了一轮,怎么就烦成这样了?”

  “任务分明都已完成了,怎么又要叫我白白跳一回楼?!”

  “疼吧?”戚檐看他,那人罕见的没躲开他手上动作。

  文侪不说话,耷拉着脑袋,好一会儿才挪那尾端上挑的眼朝向他,问:“生剖和跳楼,哪个更疼?”

  戚檐哑然失笑:“你说这话可要让我误会。”

  “滚你的。”

  “没一点精气神。”戚檐将指尖插入他发卷的黑褐发里一顿搓,笑说,“哎呀,真跟猫儿似的。”

  文侪攥住戚檐不安分的手,硬生生把他的手从发中扯了出来:“你给我想方法,别一直说些疯的傻的废话。”

  戚檐垂着脑袋笑,问他:“你记得当时那薛无平强调过关于循环的事没?”

  见那对琥珀瞳子移过来,戚檐也就跟着笑说:“薛无平说过咱们若欲真正解梦,得叫‘循环终止’吧?咱俩如今不过是顺着人家精心排的轨迹,把这阴梦里头的东西弄清楚了,人家的梦自然还是照常走,循环亦然。”

  文侪琢磨了会儿,说:“那如何才能停下?要改变什么东西?可分明在这梦里行事有不少限制,要是做出同原主差别太大的举动,便会有人前来阻挠的。”

  适才那被文侪揪出来的手这会儿又绕到了他的指尖,戚檐点了点他的手背,说:“别着急,还有三日呢。”

  “三日?你明日就死了!”

  戚檐闻言一哂,逗人的话又从唇角笑了出来:“不是还有你嘛?咱一中光宗耀祖的状元郎!”

  文侪盯着他混沌的眼,看不清其中东西,也不明白他这会胡扯的意思,就好若无端飞来根粗刺钉在他小腿的粉肉里,叫他无力地在床尾瘫坐下来:“大哥,求你再多说几嘴正经话吧?我看过去一群人里属你古怪点子最多。”

  “没成想你还挺关注我!唉当年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戚檐的玩笑话黄河水似的拌着土沙来,来得又猛又浑,很快又溜得没了影,零星喜色也极迅速地藏入他微蹙起的眉中。

  “我先前同你讲过的——我小时候机缘巧合下也听过那九郎的故事。没办法,家里那些个老头老太太迷信,总同我叨叨些深不可测的鬼神说。我那时脾性也怪,没记得那九郎怎么死的,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姥爷的鬼话。他总说孽因成恶果,都说九郎是含冤而死,不动其因,则不变其果。放到这情境里看,我们虽已明白了赵衡为什么所扰,但归根结底没能湮灭逼他去死的‘因’。”他顿了一顿,转而笑问文侪,“你觉得那因是什么?”

  文侪不假思索:“不幸的原生家庭,人格分裂,毁了事业,还叫恋人变心。”

  “既然是怨鬼,死因必然是怨念,你觉得他是因为太恨他爹还是因为太恨裴宁死的?”戚檐盯着文侪看,黑洞洞的眸子盯得文侪心底像是被什么搔了,有些发毛。

  “绕来绕去卖关子做什么?你不就想说死因关键在赵衡那副人格身上么?赵衡他和陆琴似的,最恨那玩意……”

  “我可没说那么绝对,我也还不确定呢。”戚檐摆手耸肩,身子往后一倒便靠在了病床冰冷的铁杆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

  “所以呢?怎么解?”

  “对人而言,在这世上要寻个解脱是多简单的事?”戚檐又在笑,被扯着向上的面部肌肉弯了他一双眼,“死呗。”

  文侪本还有些云里雾里,听了他这一句便都明白了。

  赵衡之死归根结底在于赵衡主人格对副人格的不接纳,从这数次轮回中也不难看出,他的怨念与憎恨多集中于副人格之上。而正因赵衡主人格难以接受自己罹患精神疾病,故而在陆琴手术的帮助下杀死了副人格,又在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下跳楼自杀。

  若是在现实生活中,赵衡的双人格本是一体,想要杀死怨念重的主人格,而留下副人格是不合伦理也万不可能之事。但在这阴梦中不同,主副人格平等分割下的赵衡以戚檐为载体,死在了第四日的手术台上。

  而不认同自身存在精神疾病的赵衡——那满含怨念以至于到了蒙蔽自我,忽视副人格存在的赵衡,则以他文侪为载体活了下来。

  因此,怨念不会消散,因为这阴梦中的怨念,恰是这不认同者所生的。

  倘若心怀不满的载体死了,先行中断了怨念的滋生,这世上便只剩下人格平等分割的赵衡,也就是说,只要保证他文侪先于戚檐死亡,则存活下来的身体便是以痴情于主人格的副人格掌控身体主导权的“赵衡”,这阴梦便失去了怨念支撑,也就失了‘因’,这阴梦自然会崩塌瓦解。

  “你脑袋还真灵光……”

  文侪话方落地,戚檐便鲤鱼打挺似的起身,将脑袋凑到他抬起的手边:“给你沾点光?”

  眼见文侪的手掌又握成了拳头,戚檐只笑着瞅了一眼冲他龇牙的文侪,识相地将蓬乱的头发移开去。

  文侪盯着他,说:“但究竟这样能不能成事,还不好说。在这阴梦中我们能改变的东西有限,我这么做能否进到裴宁房间还原死况都不好说,而且没有了你死那事儿逼得裴宁发怒,谁来捅我也不好说。”

  “不然我来?”戚檐嬉皮笑脸。

  “……”文侪总不能猜出他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话,只还点点头,“你来也行,但是……”

  文侪从白大褂里掏出一张草稿纸,又拿出那只不知随身带了多久的、又短又粗的铅笔在上头写字,边写边说——“都三轮了,也多少能看得出什么东西是不会变的,什么东西留有余地。”

  “首先,”文侪在白纸上画了一个潦草的火柴小人,“明天,小武无论如何都会来抓你,你会被陆琴押上手术台并在时间跨过二十四点时死亡,这些关于你的事实都是不可改变的。而我……”

  粗糙的铅笔摩擦著有些皱褶的白纸,戚檐默默盯着他瞧,也不说话,寂寞的病房里除却沙沙的声响以外再听不得什么声音。吊瓶里的液体在缓慢的下落,戚檐看看自个手背上扎进血管中的细针,又瞧瞧文侪手背上一个发紫的针孔,默不作声地转了转眼珠,仍旧没开口。

  “陆琴明早控制住我动向的时间长短是可变换的,只要我自投罗网表示出浑不在意的模样,她就不会强制要我观看手术全过程,这就意味着,我完全有自杀的时间。”

  “裴宁那会儿在哪呢?”戚檐问他。

  “这我就不清楚了,啊……明晚好像说是有几个患者玩刀互捅,裴宁在你的手术期间应该在和小玲开会来着,那岂不是不在宿舍……成了,我自个捅自个好了,保证在十二点前跳楼成功。”

  文侪颇有自信地锤了锤自个儿的胸膛,随即虚弱地又喘了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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