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会是王虔在单方面纠缠他吗?
事关两人关系的问题,只能靠接触来判断,若幸运的话,就能像当初钱柏与他的狐狸一般,会出现明显的生理或者心理反应。
——是时候去查找戚檐了。
他其实并不清楚该去哪里找人,可双腿却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了起来。
他沿着路一直走,路上有各式打扮的研究员同他擦肩过去,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那感觉是不真实的,就连他经过那老旧的电话亭时也觉得自己曾在那里拨过一通电话。
他的身子在发热,热气从心口上升,先是热得嗓子痒,继而他禁不住掩嘴咳嗽起来。他咳得很厉害,咳得腹部作痛,所以他蹲身下去,将脑袋抵着墙像是撞钟一般往墙上打。
很快,热气升到了唇边,被他粗喘着呼了出去。
血腥味弥漫开了。
“快逃——!”
他听见有人在呼嚎,抬眼时候一人已在他身前停下了。
有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面前,他没力气仰头,又听身边有人尖叫着喊——
“104号在那儿!”
***
戚檐陷进黑暗里,须臾有很细的一点光亮自布袋缝隙里钻进来,他方要睁眼,先有一盆透心凉的冷水迎头浇下。
水是盐水,滚过伤口时身上火辣辣地疼。
布袋很快给人摘了去。
“嘶……”戚檐拧眉睁眼,神经还在不断向大脑输送强烈的痛苦,可他的理智却已催他研究起周遭的环境。
这儿砌墙用的仍是这里随处可见的长方石头,他地墙上苔藓都鲜明可见,这儿的墙却拿油漆刷白了,像是古迹上突兀的“到此一游”一般,真不如啥也不画。
屋里布置简单,就只有一面镜墙与一张长桌,两张椅。
毫无疑问,这是一间审讯室。
有一身材健硕的审讯警官坐在他对面,戚檐不知那镜墙后边还藏着多少双眼睛,只含笑扫过。
他本身就不在乎旁人视线,多年的班干部及学生会经验更让他对特别的关注免疫,更别提他大学学的还是生物学,是如何也没可能怕那些个多细胞生物向他投来的好奇视线。
手被捆在腰后,绳子结实,打的是死挣不开的八字结。
可戚檐仍像是回到自个儿家似的,轻松吹个口哨,吊儿郎当说:“叔,我真是无辜的,您就放我一马呗!”
他知道这般混子行径最易招打,可是这般作为也更能引发那些个警官的负面情绪。负面情绪的累积多会将人引向愤怒,而愤怒的人最擅长做的事除了动手,便是口无遮拦。
果不其然,他登时挨了一记掌掴。
唇角磕到牙上冒了血,若非他还有一定的卫生观念,早一口血沫啐去那人面上了。
可他还有更气人的损招。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他喊个没完没了,给那审讯警官气得够呛,迳自骂道:“你个黄毛小子,杀了人不知道认罪,竟还在这儿撒泼!”
说着又揍上一拳:“上回你爸死了,我就怀疑不是XX杀的,而是你小子干的好事!这回让我逮着了尾巴,我看你怎么逃!!”
他爸死了?被谁杀了?
戚檐被揍得向右边倾了倾,他伸舌舔过发麻的牙根,确认牙齿都还安好,才继续说:“你有证据吗?”
“你个臭不要脸的!”那警官怒不可遏,猛然揪住他的衣领,不曾想那面镜墙忽而被人叩响。那警官身子一僵,终于泄气倒回椅上。
警官交叉着手指,瞪了他好一会儿,才说:“蒋工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戚檐笑答:“听从那死人的吩咐,去尤老爹那儿买药。”
“什么药?”
“我不知道啊,我是头一回在他手底下干活。他让我去找老爹拿药,老爹便把药放在个带锁箱子里给我。说到底,药就没过我的手,哪怕是日后真查出点什么,也不是我的锅,你们倒不如去把尤老爹抓来审审。”
“你说我就信?搞不好你就是在里头掺了毒!”警官将桌子打得哐哐响。
戚檐见状转了话锋:“叔,您知道蒋哥和他妈是怎么个情况么?”
“你管人家妈干嘛!还想污蔑她不成?告诉你!她早死了!”
那警官又喊:“你杀了蒋工!”
“我没杀。”戚檐耸肩说,“您抓我前也不调查调查,我可是因为害怕深水池区的溺死鬼和那逃跑了的重犯104号,这才跑来给蒋工打杂的。”
“你是杀人犯。”警官重复着,像是在给他洗脑。
“您要是在法庭上说这般话,准得挨法官锤子。”戚檐摆出个颇不屑的姿态,“您有证据吗?——没有?那可好了。疑罪从无,您所说的不过是武断结论,不过是您的主观臆想。”
“在你昏迷期间,我们调查过街道附近的录像,证据显示那段时间只有你一人出入过蒋工家!”
“等等哈……咱们这潜水艇,杀人犯会如何?”戚檐后知后觉地问。
“废话,当然是处死!”那审讯警官嫌恶地瞧他一眼。
“蒋工是自杀。”戚檐一口咬死。
警官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说:“蒋工性格内敛,从没同旁人结仇。”
那叫内敛?
戚檐在心底笑了一阵,说:“那对了,我也没和他结仇。”
“你是激情杀人!”审讯警官又说。
“你没证据。”戚檐还是笑。
那审讯警官瞪着眼,狞笑着压低了怒声。他撑桌凑近戚檐,直叫戚檐看清他眼底满当当的火气,他说:“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辩解不得,就能叫你死——!”
说罢他自口袋里抽出了一柄美工刀,极迅速伸向戚檐的嘴。
砰——
铁门开了,探入个年轻的脑袋。
第235章
那小警员一张鹅蛋脸,生面孔,他拿棍棒把门敲了敲:“诶,大哥,放人吧。外头有人给他作证,说蒋工死时他真不在场。”
“谁?”审讯警官显然不大相信。
“小卖部那老爹!说他算着点钟呢,蒋工死那会儿,这姓戚的还在他那儿买药。”
须臾又有一个胖警官匆匆探进个脑袋,说:“放人快放人!验尸结果出来了,说人蒋工是自杀。——哎哟,咋把人打成这样了!”
“可疼了,还以为要被打死了呢……”戚檐得了便宜还卖乖,“艇里规矩说杀人偿命,你们来得再晚些,我人头就落地了!警官还说要割了我的舌头呢。”
“靠——!”那审讯的警官骂了声,骂的却非戚檐,是他自个儿,“既然人证物证都有,当时那报警电话咋还说得板上钉钉似的?说的可是他亲眼瞧见戚檐动手杀人呢!”
小警员耸耸肩,说:“我也觉得奇怪呢,特意问了通话员,他说报警人用的是街上的公用电话。”
戚檐的双手还绑在椅子后,他舔了舔被开裂的唇角,想着,会是【亲缘相杀症】的缘故么?
“哪条街?”他问。
“三所一库前的那条街!”年轻警员答说,看戚檐疑惑,又补充道,“就是【科考实践所】、【生物观察所】、【疾病研究所】、【装备库】前的那条街!”
胖警官瞪大眼:“我天呢,小子……你是和咱们艇里的中等阶级起了啥冲突么?”
“我也得先同他们有点接触才行好么!”戚檐皱眉佯装无辜。
“哈!”审讯警官冷笑一声,“装,你可劲给老子装!”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觉得我还认识里头人?”戚檐挑着眉,那胖警官一给他松绑,他的腿便架上了桌。
“告诉你,老子早把你的底细摸透了!”那审讯警官竖着眉,“【科考实践所】有你弟韩大夫,【生物观察所】有你的恩人文研究员,【疾病研究所】有你前任白研究员,【装备库】还有——你暧昧对象沈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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