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恋情的话,指的又是俞均么?”文侪嘀嘀咕咕,“啧……又是希望又是死亡的……”
简单点看,“希望”当然可以理解为俞均作为医生帮周宣进行某种疾病的治疗,而“死亡”则是指,在这期间,周宣因为喜欢上俞均而患上了花吐症。
但俞均起初究竟是为了治疗何种疾病而来呢?
文侪忽然想起来,当初顾大姨打的那一通电话——俞均很有可能是来替他治疗花吐症的。
这一想法忽然叫他心口骤然一缩,藏在他体内的周宣似乎很难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这么想来,难不成周宣爱上的,是来给他治疗同性恋的心理医生?
可当初俞均说的很明白,他并不觉得吐花是病,那就说明了,俞均并非是为了治疗被部分人视作心理疾病的“同性恋”而来的。
但他又确实是带着目的而来的,这就意味着,周宣绝对存在着其他的心理疾病或者正在面临着什么极易引发心理疾病的事情。
文侪忽然想起了,在那间纯白屋子里看见的学习用具。
那场校园暴力究竟暗示着什么?
文侪清楚眼下线索明显不够,便不再强逼着自个儿往下继续想,只默默将骨灰盒放回原位,随后踮起脚尖往一木柜子上伸手。
指尖叫一张薄纸割破,他倒没喊痛,只一霎便知道了那东西是什么——存盘单,且其上所标注的存盘点位于戚檐死后。
文侪草草瞥了那存盘单一眼,证实自己想法后便捏着一把干罂粟迈腿往外走,没成想外头忽然传来数声尖锐的哀嚎。
那些从嗓子眼里硬挤出的喊叫挠得文侪心脏疼,他深吸一口气,旋即冲铁门奔去。
不曾想,铁门倏然冒出个人影挡住了文侪的去路,文侪急忙刹住脚步。也是在那一瞬,那人攥住了他的腕子。
“周少爷,快同我走——”
文侪定睛一看,原来是那贵客孟老板。
“出啥事了?”文侪被她拉着跑,直从侧边绕过老宅往前院去。
追在身后的风雪犹山野豺狼一般惊啸着推着二人向前,再向前。沉重的雪地靴蓦然陷入厚雪中,那孟老板却咬破嘴唇,奋力将两腿从其中拔出去。
正是天寒地冻时候,她却跑得大汗淋漓,跑得口中血流不止。直到她累得再也迈不开腿,径直扑倒在大雪中。
她应是筋疲力竭了,这会儿连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
文侪脑中一片混沌,也恰是在这种迷惘状态中,他才能够有如疯傻一般跟着那不知底细的孟老板往外不知目的地乱跑一通。
眼下有几分清醒了,他于是回头望向已变作一个模糊黑点的老宅,问那瘫在雪地里的女人:“孟老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去哪里都比待在闹瘟疫的地儿强!”
看着她好似很疯狂的眼神,文侪忽然将手指往毛衣里缩了缩,他没忘了套话,只又问:“是出了什么事么?为何只带着我走?大姨和四叔他们还都留在宅子里呢!”
“管他们做什么?你和他们能一样?”
“是因为我年纪小吗?李策还在宅子里呢……”文侪抬手擦去顺着额角下淌的雪水。
“别管他们了!”孟老板拧紧眉心,神情忽然变得很是严肃,“好好听我的话就够了。”
“啊……”文侪发觉自个的五指正在不受控制地摆动,脚后跟也在倏忽间将他转了个方向。
看来周宣并不信任那孟老板。
因为,就在他正思考夺走身体控制权的周宣究竟要做什么时,自个儿的双腿已经朝宅子的方向迈去了。
他并不知周宣是为了什么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是为了宅子中的某个人,某个事物,或者仅仅是为了那个宅子,总不能是为了瘟疫。
冷空气不断灌入他的口鼻,肺好似早已承受不住那般的刺激,隐隐作痛起来。
他听见身后传来孟老板歇斯底里的呼喊,若是他还能操纵自个儿的身体,他或许会选择停下脚步去瞧一眼那人,可周宣并不回头,他只是一味地奔跑、奔跑,直至最终回到了起点。
他又站在了那被瘟疫阴云所笼罩的老宅前。
他好似永远都逃不开了。
***
文侪入屋的第一眼看见的是一片狼藉。
在外头越发响亮的风雪声中,那顾大姨和周四爷疯了一般打砸着宅中的家具。
两个带着四轮的大行李箱摊开在地,那二人见身旁家具已毁坏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疯狂地往行李箱里填充东西。
二人慌乱地抓来碗筷,又匆匆往其中放进新折下的枯枝,哪怕门前雪也叫他们舀了一瓶收进箱中去。
前些日子非必要不敞开的宅门叫他们大敞开来,门重,除非他们动手去阖,再大的风刮来也一动不动。
不消片刻,他们的面庞和手已被冻得红扑扑,然而他们仅仅是吸着鼻子,继续收拾。
文侪交臂站在门前,愈瞧愈觉着心烦意乱,便问:“大姨,四叔,您俩忙活啥呢?”
“跑!”周四爷蓦地仰头说,“留这儿准得死!!!”
“别闹了……”文侪的眉头锁了起来,“人家早说了火车停了,咱们逃不得的!就安稳待在家里吧!”
“阿宣!你年纪太小了,你不懂事!!!”顾大姨捂着心口说,“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逃不掉?”
“从前您二位不都说过的么?外头都是感染者,下大雪,又是在山上……咱们连山都不一定逃得出去,更别说山脚大片的感染区!怎么可能寻到活路?!”
文侪察觉到自个儿情绪的异样,可还是不受控地喊出那一句:“你们都悠着点,别再惹祸了行不行?!”
顾大姨眼里闪出了泪花,她涂得红艳的嘴唇抖动起来,像是水波里的两条红鲤:“我、我只是想叫你活着!!!”
平日里鲜少憋话的周四爷这会儿倒是不开口,只是沉默地帮顾大姨将四个皮箱填满,良久才抬起头说:“阿宣,我们俩去替你把山上路先探探,若是没有危险,我们就回来接你走!”
文侪不应声,只郁闷地倒进沙发里。
当然,郁闷的是周宣。
皮箱轮嘎吱嘎吱碾过地面冰雪,那俩人吃力地拖着箱子,向前,向前,直至变作两个豆似的黑点。
可在他们彻底消失前,两声尖叫却惊飞了林中鸟。
文侪见状起身要看,那从楼上赶下来的黄复反而一把将他推回沙发中:“你坐好!我去!”
他跑得急,却不忘从后厨拿了把菜刀。
后来那黄复从风雪中拖回来两个血人。
——大姨和四爷浑身皆是感染者咬出的伤口,每呼吸一回嘴里便会喷出一口血来。
“他们也患了瘟疫么?”文侪忙问那着急从楼上赶下来的俞均。
俞均摇头,说:“没,他们没起疹子。”
“他们所受的不都是外伤么,怎么会吐血?”
“因为他们病了。”俞均忽而惨然一笑,“少爷你……不是也觉得他们病了吗?”
第138章
日落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废品铺前的石板浇得很湿。被向上抬起的生锈铁门里,忽然冒出薛无平的一颗脑袋。
纵使那坏脾气的鬼又开始嚷嚷什么“小的们,爷爷回来了”一类摆足架子的话,戚檐却瞧都不瞧他一眼,就连岑昀都没抬头。
“哥,你那样子是追不到文哥的。”岑昀的脸被显示屏的蓝光映得发青,他手中薯片盒子已经空了,只有指头上还沾着好些发软的碎末。
“你懂个屁……”戚檐斜睨他一眼,不知怎么又忽地换上个亲切态度,“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我也没谈过,但我就是觉着哥你总那般像鬼一样缠着文哥,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岑昀竖着五根沾满油和碎屑的指头,转着脑袋找纸。
戚檐挑起半边眉,毫不犹豫地哼声说:“我看是你爹揍你揍出了逆反心理……别学到个新鲜词就乱往我俩身上套,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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