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睁着眼,所以那巨物碾过他身时,他将那东西的发灰的底部瞧得好清楚。
血液和眼泪从他的体内迸出来时,他骂了声“靠”。
***
————[ !!!委托失败!!!]————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3】
【解四谜:未完成】
【查清宿怨:已完成】
【还原死况:已完成】
【重生时间:未存盘·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
第146章
文侪再睁眼——依旧昏暗的老宅卧室,头疼欲裂的自己以及身侧笑容标准且刻意的戚檐。
刚重生,文侪实在没力气揍人,这显然是被戚檐看出来了,随后他连人带笔记本一同被卷入了戚檐的怀抱之中。
想骂人,可他有点累,骂人费力气。此外,天气着实冷,而戚檐恰相反。
暖,好暖。
体温高真好,像个巨大的人形热水袋,就是身子骨和肌肉都太硬,抱着不怎么舒服。
戚檐又在碎碎叨叨地说情话,文侪懒得听他胡扯,只在心底默默整理三局以来事关谜题四的线索。
毋庸置疑的是,所有人都希望拯救深陷家暴泥潭的周宣,而价值观出现偏差的周宣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在弯路上越走越远,现如今亟需他们确认的是——谜题四究竟锁定了哪一件事。
依照前四个委托经验来看,四谜题指代的事件绝对是对九郎来说具有深远意义的事。
可仔细想想,目前能称得上有头有尾且真正付诸实践了的“完整事件”仅有一桩,即孟老板的出逃计画,虽然才进行至一半便被往回跑的周宣给毁了吧,却怎么都比那些个还未来得及开始的计画强些。
至于平大厨那拯救计画,根本算不上是叫周宣拒绝的,而是平大厨自个儿没本事干成,毕竟他那时连反抗也没有,那平大厨却自顾咬了人后,自顾死了。
眼下,他们判断孟老板是周四爷请来的专业律师,那么进行到一半却以失败告终的事件恐怕不会脱离法律。照如此推演下去,这件事的原本样貌该是:周四爷聘请孟老板,并将周宣父母告上法庭,但由于周宣的不配合,这次起诉最终以失败告终。
虽然这猜想尚缺乏一些具体线索佐证,但思路已算完整了。
文侪又在脑海里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思路,方准备拿起笔记,却发现那戚檐不知躺身背对着他在干什么。
戚檐这姿态叫文侪有些不寒而栗,即便那小子什么都没说,也没故意漏出半点怪异神情。
靠……
惨了。
“喂!戚檐!”
文侪猛地掰过戚檐的肩膀,那人被吓得一抖,文侪抓着他的身子翻过去,只见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爬着好些密密麻麻的丑字,而就在他把脑袋探过去的刹那,戚檐写下了句号。
【肆、我于白雪中刨出了自己的尸骨。】
【答:“白雪”指代孟老板、周四爷对周宣的法律帮助,“尸骨”指代周宣在父母家庭暴力下形如行尸走肉的糟糕处境;“我”亲自刨出了自己的尸骨,表明周宣即便深知自己正经受暴力,也明白孟老板与周四爷的良苦用心,却依旧在扭曲价值观等的影响下,拒绝借助法律手段摆脱家庭暴力。】
文侪的眼睛还没看完,身子先有了动作,他紧抱住戚檐,等待着电流的到来。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电流还是没到。
文侪抓了戚檐的答题纸来瞧,只见一道红圈赫然浮于纸上,那一刹他好似遽然泄气的皮球,浑身无力地瘫在了床上。
“哥,我好喜欢你抱我,以后多抱抱我吧?”戚檐乐得合不拢嘴,见文侪要起身,他反抱住文侪,将文侪摁在怀中,“好容易遇着你主动投怀送抱,我怎么舍得让你走?”
“三、二……”
“不要。”戚檐伸手捂住文侪的嘴,“别催我嘛,我们舒舒服服躺到四爷过来叫咱们再走吧?”
文侪冷哼一声,又将那张答题纸拿了起来,却还在嘟嘟囔囔:“什么时候把我的纸笔顺走的……这字写得也太难看了……”
“躺着写的能怎么办?”戚檐含情脉脉地看着文侪,“谁叫你刚刚又不理我,我明明在说话,你却不好好听。”
“我听了……”文侪有些心虚,却依旧犟着不肯承认。
“哦?说了什么?”戚檐笑起来。
文侪眨了眨眼:“就那些会被我否定的话吧……”
“才不是!”戚檐笑着。
“那你说了什么?”
“戚檐对文侪的第四次正式表白——文侪肯定会答应版本。”
文侪瞪他一眼,随后翻身起来:“少废话,干活去。”
“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戚檐忽然对着他的背影笑说,“你刚刚没听见,所以我再说一遍。”
文侪捂住了耳朵,不理他。
***
四谜题是解决了,可是循环要如何中止呢?若还是像委托三那般无休无止,实在是叫人受不住。
戚檐摇着文侪,摇了好一会儿,便翘着二郎腿坐去了床沿。那对长腿晃了好半天,终于在某一刻消停下来。
他说:“周宣的死因是卧轨自杀,理该是被火车碾压而死。可咱们上局已经试过了,除了第七日外,火车绝无可能前来。若是想让周宣提前死亡,会不会只需要满足【卧轨】与【碾压】两个条件,便算是死况还原?”
文侪眼下并无更好的想法,只答:“说不准。”
门被叩响,四爷紧接着闯进来,戚檐伸了个懒腰,说:“走吧,吃饭去。”
***
每局开场,二人都要被揪去桌上吃团圆饭,文侪为了叫那些人放下忌惮,先大快朵颐一番,这才擦着嘴问:“大姨,咱们家里有车吗?”
“车?”顾大姨诧异地瞅了他一眼,“说什么瞎话呢!——咦呃,在这般时候说胡话,怪瘆人的!!”
戚檐嘿嘿笑着插一嘴:“有农作工具吗?像拖拉机那种……”
平大厨愣一愣,说:“有啊,就在院角,这会儿该被雪埋了。”
“有油吗?”戚檐懒得客套,微眯眼痞子似的随口问去。
“冬来前给加满了。”平大厨说。
戚檐同文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笑着垂头吃饭。
也不知道外头那条癞皮狗何时会跑来咬人,俩人只像是有阎王追着讨命似的,囫囵灌了几口汤,便开门往院角跑。然而他们在风雪里跑了近乎二十分钟,才终于瞧着一个近乎被雪埋了的拖拉机。
“放得这般偏僻,我看压根就没想叫人找着吧。”文侪骂着,快速把机体上的雪扫了扫,便去硬拉门把手。
戚檐却径直绕去了拖拉机前头,也不知何时拿的扳手,总之文侪扭头看他时,那人已经开始拆卸水箱了。
水管给冻得梆硬,彼时戚檐的脸色已不大好看,谁料卸下来水箱后,那人直接将扳手丢去了雪里,说:“啧,水箱里的水没排空,水箱冻裂了,水管和水泵也都坏了。”
“白费力气了……强开拖拉机,发动机过热,要烧死人的。——走吧。”戚檐果断拽住文侪往回走,“顾不着什么沉没成本了,这是条破不开的死路,咱们还是及时止损。”
戚檐见怀里人不吭声,垂首瞧了眼,见他眉头拧着,忙停步将他打了个转,却只见他面色苍白,就连双唇也泛了点紫。
“怎么了?”
戚檐双手扶着文侪的肩,那要强的人儿虽说咬紧了唇,可是脑袋还是不受控地往戚檐的手上耷拉。
“……痛。”文侪虚弱地说,“腿。”
戚檐要文侪扶着他的肩,二话不说便蹲身卷起文侪瞧来完好无损的裤腿。只见被衣服包裹的腿上不知何时冒出个巴掌大的咬痕,血丝粘稠地渗进了下头棉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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