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会饿,吃什么?”
“不对。”戚檐说,“这回世界会有饥饿感和饱腹感,我刚刚喝水便感觉到了。”
“这样么……那你也快吃。”
“我吃我吃、我先看。”戚檐说着翻开文侪的本子。
【壹、我痴迷植物,梦里为非作歹的好人却总在裁叶。】
【贰、我被割下的肉总变着法子长回我身上。】
【参、我是个要上火刑架的异教徒。】
【肆、我留下一颗烂果,代价是来日还我一颗好果。】
戚檐正琢磨着,嘴边忽而递来一个瓷调羹,滑溜面条一圈圈的堆在上头。
他循着那勺子看向文侪,文侪却陡然眯眼:“怎么?还要我说‘啊——’吗?”
戚檐于是转向他,抓着他的手嗷呜张了嘴。只是他慢吞吞将面条往嘴里塞,狐狸眼一刻不肯从文侪脸上挪开。
文侪冲他皮笑肉不笑,待喂完那口便将瓷勺放回戚檐那碗面条里,说:“原还想着帮你分担分担,谁知道你吃面竟然看人不看书,还要挤眉弄眼恶心人……自己吃去吧你!!!”
“哥、哥……”戚檐不干了,要拿脑袋蹭他。
文侪将自个儿那没进汤汁里的筷子拿出来抖了抖,很快便指向戚檐,说,“你再把脑袋伸过来试试?”
戚檐撇着嘴,不情不愿地将头给收了回去。
***
文侪起得晚,和戚檐用完早餐已是上午九点多,二人方收拾好碗筷,便被古建筑研究社的社长任怀拉着进行了一场社团例行早会,方开完会,四婆又喊着去吃午饭,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便到了正午。
正值午时,暖阳自肥肿的阴云间冒出了一小截脑袋,那老管家见难得无雨,于是领着二女一男往林间去散步,戚檐、文侪俩相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嚎起胃痛头疼,顺理成章地留守宅邸。
俩人将开始搜查的地点定在了这宽绰宅子第一层相连的两间卧室——那俩间房分别属于袁景与老管家。那二人的举止皆叫人难以忽视,一个行为浮夸总神叨叨念着鬼,一个却端着一副莫测高深模样,叫人想不在意都难。
戚檐适才同四婆拿的那一串钥匙还没还,这会儿只将映射的锁匙往孔中一戳,还不等咔哒声响,手往前用力一推,脚便也跟着向前,顺着轻松打开的门入内了。
“昨儿听那袁景说她原先住的那间屋闹鬼呢,你说咱们今夜不然夜探那屋吧?好歹见识见识那鬼生的什么模样。”
他先文侪一步抵达床头柜,没管礼貌与否,更不在乎是否会被袁景察觉有人进了她屋,反正那人到最后也只会哭嚎着老宅又闹了鬼。
“那也得看看那老管家允不允许,他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夜里尽量别出门么?那说法就好像是真的有鬼似的。”文侪蹲身下来,从床底摸出个不带锁的金丝楠木箱,“得向袁景问清楚了她先前可有听说这地死的人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灵活长指沿着边缘一撬,那木箱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哥,你脸上冒红光呢,啥玩意?”
戚檐探过去一瞧,只见里边摆着条艳红绸质的中式旗袍。他先是轻轻摸了摸衣表,在摸到光滑料子下的凸起后,伸手往里抓,没成想下一秒便拧眉骂出句脏话。
“我靠——”
“怎么了?”文侪总觉著有些不对劲,还在搓那旗袍的布料,没曾想一侧头却见戚檐的掌心鲜血淋漓,隐约可见翻开的淡粉色里肉。
文侪觉着头皮发麻,戚檐却忽然换了个轻松表情,只甩了甩手上血,念着没事:“那玩意里头净是些刀片,都掺进衣服里,穿是肯定不能穿了,她还留着做什么?”
戚檐说着一只手捏了旗袍一角将那玩意提着抖了抖,里头便哐哐当当掉出了好些刀片。
“总不至于是用来防身的吧……”
“……你的手真没事?”
文侪仰首瞧他,见那身强体壮的小子还在忸怩作态地笑,于是任由他自寻地儿包扎去,又将目光看向了楠木箱的最底层——那里压着本贴满黄纸符的日记本。
“她不会是什么通灵体质吧……”
文侪正思虑,那戚檐却风风火火地拎着个急救箱在他身侧坐下了。
“这急救箱是从袁景她桌上翻到的,我见里边放了个奇怪的药罐——你瞅瞅?”戚檐一只手抓着白绷带,一只手给文侪抛去个纯白的药罐。
落入文侪的手中的药罐上仅用便签贴了“二号药”三字,旋开瓶盖,也仅能看见里头装满了无色无味的纯白色圆形药片。
“这瓶叫做二号的话,照常理便该有一号、三号……这几天咱们留心找找。”文侪将药罐放下,也不给那因上药而嘶嘶乱叫的戚檐递去半个眼神,只将黄符一扯,翻开了日记本。
恰是这时,房中电灯忽然闪了起来,嗞嗞的电流声在下一秒于耳畔响起。隐隐约约,文侪好似听见了嗓音尖细的女人的哭声,可那声音并不算清晰,似乎离得很远,又似乎、似乎就在眼前那黑黢黢的床底下……
文侪咽了口唾沫,正欲伸手摸向床底,窗边竟骤然掠过一道闪电,直直劈碎了那扇玻璃窗。文侪的腿脚一霎像是动弹不得,就那么僵在原地,在那短短一瞬,他甚至觉得自个儿已脱离了这具躯壳。
“喀嚓、喀嚓——”
细密的裂纹在窗上扩大延展,彻底碎裂开的那一刹,一张硕大的、面目全非的人头伸了进来!!!
“呵——”文侪给吓得倒抽凉气,可却没能发出一声惊叫,因为一只大掌在倏忽间捂住了他的嘴。
“没事、没事……”平静而有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这才察觉自己已给戚檐抱进了怀里。
文侪平静地抬起双手,十指却仍颤抖个不停。
“没成想周宣还怕打雷啊?”戚檐一边轻轻拍打着那还在发颤的文侪的背,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他想,最近持续有雨,那岂非他日日都能这般光明正大地将文侪抓来抱?
文侪怔怔地将视线从手上挪向窗边,却只瞅见了一扇完好无损的窗户。
他霍地从戚檐怀中挣脱开,再次将手伸向床底。他摸了空,可是收回来时却发觉上头沾了好些粘腻的淡红色液体。
“什么东西……”那液体很稀,比起血,反而更像是掺了血的水,譬如雨水、眼泪。
他没在那玩意上纠结太久,只看向了膝上已经翻开的、恰停在第一页上的日记本。
上边仅有寥寥两行字而已——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那女人又来敲门了,绝对不要给她开门!!!】
“咚咚——”
有人敲响了房门。
第105章
尚是恍恍惚惚时候,文侪已经握住了被风吹得寒透了的门把。
“别担心,你开门,我来抓住那人。”戚檐暖和的手掌顺着文侪纤瘦的手腕向上抚去,直至掌心完全覆盖了那人的手背。
没有深吸一口气,也无倒计时,文侪倏然把门朝内打开的刹那,戚檐伸出手去——而后,他攥住了一团冰凉潮湿的腥气。
厚重的血味在空气间弥散,根据那气味的浓烈程度,戚檐可以判断出,在他开门前,这里一定站过个浑身是血的玩意儿。
锐利的目光从左往右一寸寸扫过这宅子,最终停留在了楼梯扶手的缝隙里。在那儿,有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正用一双枯槁之目紧盯着他,她每每抬手,衣裳上的暗色刺绣便也跟着舞动,就好若飞蛾两翼上古怪的花纹。
戚檐略微咽了口唾沫,意识到心脏猛然加速时,犹如犯了癫病的疯子一般勾起唇角,一对狐狸眼也跟着弯出了弧度。
“原来真的有鬼啊——”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脚往外迈,在他意识到自个儿似乎已然奔跑起来的时候,他眼前却忽而长出数道木杆,就好若、好若楼梯的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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