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摇头:“不知道,眼一黑,睁眼就在房里了。——你敢信我再一眨眼就下楼出门了?”
“这得有快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差了呢……”戚檐悠哉算着,顿了顿又说,“唉,咱俩一会儿去夜探二楼闹鬼的房。”
“成。”文侪还在想适才那场突发火灾,“你有想过刚刚那火灾的指向么?”
“那般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小弟我是不会硬逼着自个儿想的,想了也是白想。”戚檐听见老管家下楼的脚步声后也没急着起来,只还碎碎念道,“你说,李策他是不是有精神病啊?我下午那会儿不是看见了些你看不见的东西么……”
“彼此彼此,周宣自个儿才能看见的也不少……袁景和任怀不也是?”
“说不上的怪,这回的委托又真又假的。”戚檐放平两条长腿,转而侧过身面朝文侪,他的手里不拿点什么就觉着空,于是这会儿又将文侪打卷的软发接在了掌心,“往常NPC是不会看见那些‘鬼’的,总觉着别有深意啊……哥你这神情,好像挺躁啊?”
“特么的别乱摸我头发……我能不急么?都第三日了,就再等一会儿咱们就出去找线索。”
“安啦安啦——”戚檐翻身起来,“我先开门瞧瞧外头啥情况去。”
戚檐下床后便径直挨去了门边,他总觉着外头好似有点儿窸窸簌簌的响动,可那声响不似人的脚步声,时远时近,时轻时重,比起外头真有什么东西,他觉着说是自己幻听了还来得更靠谱些。
门把被他握着轻轻向下压了几寸,喀哒一声轻响后,木门开出了一条足够戚檐放一只眼睛的缝隙。那门缝恰对着一整条长而暗的走廊。文侪的房间位于走廊最尾,远远的对面是一间紧锁着的杂物室。
那老管家把事做得很绝,为了避免夜里他们出屋,走廊上连盏灯都没留,现下唯一的光亮便是自门缝里漏出去的、文侪屋内的暖黄色夜光。
而在那光照不到的走廊另一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蠕动。
戚檐微微眯起眼睛,却还是看不清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好似很矮,愈是觉着那玩意在靠近,愈是觉着那东西在变小,小得像是一条猫或狗。
他定了定心神,伸一只手将想探个脑袋过来的文侪摁了回去,开口的声音又低又冷:“别闹。”
那东西确实在一点点靠近。
靠近——更靠近——
直至那玩意进入光线范围内。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戚檐将眼睛眯得更窄、更细,几乎只余下一条缝。
可那玩意忽然不见了,四处空空,戚檐一怔,赶忙朝走廊深处看,然而仔仔细细扫了一通,却发觉除了黑暗便只剩下被光照亮的走廊瓷砖。
他背上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这才缓慢而小心地舒出一口长气,悬着的心被轻轻地放回了原地。
“喂……抱……”
他没听清身后文侪说什么,于是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喂!!你抱着什么呢?!!!”
手上软而黏的触感比视觉冲击先一步传达到神经,戚檐猛然低头,只见——
一个瞪大眼的死婴!!!
那死婴被用血红的襁褓裹住了身子,浮肿的面部唯一双眼瞪得很大,瞳子因而显得极小。那玩意被他两只手卡着胳肢窝,可两条露出的腿分明还在动弹。
戚檐愣住的时候,文侪已经一把将那玩意从他手里抢了扔出去。
狭窄的门缝里,他们看见那玩意落地后,爬了起来,开始摇摇晃晃地往门边走。
门被砰地关紧,可那死婴用指甲挠门的声音却依旧很清晰。
***
戚檐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度过这一晚的了,好似迷迷糊糊听了一整夜那鬼东西挠门与哭叫的声响。受那玩意的影响,他们没能找成线索,戚檐就那么搂着文侪瘫坐在床,直至天边溢出微弱的白光,那动静才终于消失。
“再这么整下去,咱们可真要神经衰弱了……”戚檐的嗓音已有些沙哑,可他还是扯出个笑脸,忽而又下床走至窗边。
“怎么了?是起雾了吧?”文侪揉了揉熬了一宿、尚有些发酸的眼。
“嗯……有唢呐响,越来越近了。”
当文侪也走至窗边时,一队披麻戴孝、哭丧着脸的人已经走至了宅子下,他们在前院做法驱魔般绕了一圈,哭声如雷。
“啊啊啊——”
跟在队伍后的一口长木棺也随之从浓雾里露了出来。
戚檐盯着那木棺,好似瞧见那玩意抖了几抖,就像有什么东西将从里边出来似的。
不,其实他心底更强烈的想法是——那分明是个空棺。
可不对、不对,应该装点什么东西进去才对……
恰这时,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穿着一身白衬衫的文侪身上,舌齿撞了撞,话音越过理智从嘴里说出:
“是你啊……”
第107章
在意识到自个忽而心生那般古怪念头时,戚檐颇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嘟囔道:“什么鬼……”
他扭头望向墙上挂的时钟——现在是五点一刻,这宅子有个死规矩,不到六点不开门,眼瞧着起灵人已把手放上门扉叩了老半天,宅子里头却仍无人出来。
文侪急,要开房门下楼,谁料手臂不过向后一甩便给戚檐扯住了。
他回头要戚檐解释,那人却只是抬眼瞥了瞥外头那浓雾四溢的天儿,说:“老管家不是叮嘱过的嘛,夜里尽量别出门。眼下雾浓,外头天公还不知穿了啥颜色衣裳,谁能辨认出早晚呢?事到如今,你还信钟表吗?”
文侪皱了眉:“那要怎么办?就在这儿干等着?”
戚檐牵着他坐去了床沿,笑说:“等也是一门学问嘛,我看下头人大张旗鼓地来,那是磨道等驴,跑不了,早去晚去都一样——你也不想再碰着那尸婴吧?”
他见文侪一时答不上,便将文侪推倒在床,而后半跪回身褪了文侪的鞋袜,又把自个儿的蹭着甩下去,便抓来被子将他和文侪的一道往里头塞,说:
“睡吧,睁眼后就到早上了,以免咱俩觉没睡够,早上昏了头,在四婆面前松了懈,叫她捉去烤来吃了。”
文侪原来还想反驳几句,却猝不及防打了个哈欠。他费劲抬手捂了嘴,只是力气像是叫那一下给吃空了,眼皮子已然没了强睁的力气。
戚檐平稳的呼吸在他颈后响,叫他有如被鬼压了床般动弹不得,也自然拨不开戚檐压在他腰上的手。
他挣扎半晌,说了声——
“喂。”
文侪猛然从床上弹起时,已是七点半。他连鞋也来不及套便踮脚去了窗边。
外头雾气照旧沉沉,细雨叫风斜着吹来挂在窗子上,只是这时前院已没了送葬人的身影,只能依稀觑见外头那园丁老伯踩上了矮梯,正抓着剪子裁剪叫风雨吹得歪扭的树枝。
他赶忙穿了袜,将两脚踩进鞋中,趁手从书桌上拿了本薄册子,往被子上一顿敲,直给戚檐弄醒了。那人迷迷瞪瞪,还来不及张口说句早安,文侪已喊着说:“送棺的不知哪儿去了,要真是错过了,老子回来把你头顶毛薅空!”
昨儿好的伤,今儿忘了痛,他踩着楼梯像在飞,满心满眼皆是那群送葬的,所以在他差些撞上吭呲往楼上跑的袁景时,也不大惊奇,刚想敷衍笑笑过去,那袁景却并不理他,只自顾缩去了楼梯平台一角,嘴里念着:“眼睛……没有……没有眼睛……”
文侪听她嘴中疯话,料想应是有什么新线索,便暗自加快了步伐,不料楼梯还没下完,先看到摆在门前的一口大棺。
那棺木简陋,不比委托二的那口玉棺椁,通体墨黑,上头图案则是拣了金色刻绘。——人道是黑棺多半是装那些个非自然死亡者,譬如自杀、阵亡沙场之类,那么这里头装的会是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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