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的脑袋上忽地长出一只大掌,戚檐照着那人耷拉的脑袋揉了揉,才继续说:“虽说署名是‘戚檐’,可这些个信皆是2005年开始的,即,是由他人仿照着我的字迹写给孙煜的,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孙煜自个儿所为。”
“……这样就都说得通了。”
文侪将笔尖点在抄写了谜题四的那页,随后落笔写了一个【答】。
【答:“黑糊糊”指戚檐与孙煜通过墨字相联系的笔友关系,“白花花”以骨灰指代戚檐因病去世,“灰色”介于黑白之间,乃生死的灰色地带,不算生也不算死,“缝作灰色的娃娃”指孙煜自欺欺人,伪造了戚檐的字迹给自己回信,以回避戚檐死亡的事实。】
文侪停下笔后已不再因担心电击而阖目了,他的瞳孔里好似盛有无风的海,看不见波涛汹涌的浪,也听不见潮涨潮落的声响。
电击没有来,反倒是那册子上缓慢地出现了一个“黄色”的圈。
“薛无平是不是用错墨了?这玩意怎么是黄的……”戚檐将那书捧起来看,确信那玩意绝不是红的。
“你同那只鬼怄气什么?何况谁说是薛无平判的了?”文侪说着,侧目看向窗外雨,说,“这会屋外僵尸怕不是塞满楼道了,我们不能久留,还是快走吧……”
戚檐这会儿也没拖泥带水,开了门便要往外走,文侪最后一眼瞥向了桌面上那只灰色小狼崽,莫名地,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想,孙煜大概又在哭了。
***
二人甫一从戚檐宿舍出来,便依着想法拐去了上四楼的楼梯,哪曾想竟迎面碰上了带着满身血往下跑的老班与颜添。
“上边被僵尸堵死了,快跑!”老班气喘吁吁,嗓音嘶哑,他跑动时,那满面肥肉便跟着抖个不停。
“往哪儿跑?”戚檐将文侪拦在身后,俯视老班的神情很是冷漠。
“别问了,要想活命跟着跑就是了,他说他懂条隐秘处藏身。”颜添紧跟老班的步伐,似是确信无疑。
文侪与戚檐对看一眼,虽都对那老板的话存疑,眼下无路可走,便也都没放跑那一线生机。
数十只青灰僵尸在下一刹从四层楼梯上跌下,这回换了那反应迅速的文侪先攥了戚檐的手,他自然不知道戚檐这会心底美滋滋,一双眼饿狼一般紧盯着他的后颈,只还正人君子似的提醒一句:
“小心台阶,千万别摔了。”
遗憾的是,一路上四个人都没能遇上郭钦与童彻,自然也无从判定他们谁生谁死,只像是跟屁虫一般随老班七拐八绕地于廊道里奔走,并最终停在了一虚掩着的门前。
“走吧,只要进去把门锁了,保准那些僵尸抓不到咱们。”老班皱巴巴的脸更皱了,他面上哂笑令五官扭曲起来,活像戏里一丑角。
颜添没怀疑什么便要上前,倒是戚檐冷笑一声反握住了文侪的手。
“傻X,你是存心害人还是傻得可怜?没瞅见上头的标志么?”戚檐歪了脑袋,目光轻蔑,“‘实验室’三个大字你看不懂?”
“这又如何?都这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实验室也未必不能藏身啊……”颜添不解。
“那学校里头每层都有的布局图里标的明明白白,科学楼同宿舍楼就在隔壁,中间有一安全信道相连,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出意外正是那逃生道。这里你说是宿舍楼不全对,说是科学楼也不全是,大抵只能算个灰色地带,可你一旦出了那扇门可就不一样了。一旦出去,任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算位于宿舍范围内,大概会被判定为未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东区宿舍楼,直接处死吧?”
戚檐话音一落,那老班便再藏不住笑意,震天的笑声近乎击碎在场三人的耳膜。
“算你有脑子,可事到如今,你们已没有退路了,倒不如选条轻松的!”老班说着推开了通往实验室的大门,他将脚踏入实验室时像是生了翅膀一般浑身轻松舒爽。
“‘风牌-东’在他手里呢。”戚檐笑道。
戚檐话音方落,忽而听得身后传来僵尸蹦跳的脚步声。窄长的安全信道另一头忽然涌出三头垂涎欲滴的僵尸,他们眼望盘中餐龇牙笑着。
***
二人得以喘口气已是一个小时后了。
期间三人奋起抵抗,先是那颜添被僵尸咬了一口,不得已割肉自保。之后便是三人走散,戚文二人死命逃离僵尸包围圈的过程中,文侪又不幸地叫一头凶残僵尸咬了手臂。
比起钻心的疼,文侪更担心那毒素顺着腐烂的皮肉渗入血液中,麻痹他的身体直至死亡。他于是照着适才颜添割肉的模样,握住一把美工刀,二话不说便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了那些被尸血溅到的里肉。
文侪疼得后仰的颈子上青筋暴起,汗珠有如雨点般哗哗直流。疼啊,疼得他浑身震颤!可纵使他把下唇咬得出血,也没停下手上动作。
他身旁蹙眉的戚檐三番五次将自个的虎口伸过去要堵他的口,不让他咬唇,文侪却是面露难色,浑然一副他不咬点什么就撑不下去的可怜模样。
戚檐也没什么挂念,只给他伸去自个的手臂要他咬着,那人挣扎了半晌,痛得难耐,终于还是下了嘴。
银亮的美工刀在眼前闪着,尝着了先前一刀的痛苦,之后的每一刀自然更需要勇气。可文侪不敢犹豫,单硬着头皮下刀。
戚檐把他紧紧箍在怀里,结实小臂上叫他咬出了一圈又一圈的血痕。
最后一刀落下,腐肉皆落地,那戚檐不由自主屏住的呼吸总算松开。他将牙印明显的小臂伸至文侪面前,说:“漂亮吧?像是溪头的涟漪。”
文侪白着唇摇头,虚弱地骂了声:“疯子……啧、对不起……咱、们快些把这间屋子翻了吧?四个谜题皆以‘我’为叙述者,隔壁屋恰巧是‘我’的,那儿的线索量应该很是可观。”
言罢,他发著抖起身,只用舌把嘴舔了舔,又埋头进了线索堆里。
这是一间双人房,由于布置的绝对化差异,可以轻易地将这房间分作两个部分。
左边属于颜添,右边属于童彻。由于先前对于童彻已有了分析猜测,那俩二话不说便往颜添那儿走,两只手先后抚上那干净无瑕的墙面。
左边使用了空白墙纸,白的,粘贴去仿若原墙一般的墙纸。
戚檐笑起来:“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文侪说:“撕开吧。”
戚檐于是用球鞋尖头使劲磨蹭墙纸下缘几下,叫那贴得还算紧实的墙角迅速翘了角。他打量一眼,只略微躬身,再扯住那东西冲其斜后方轻快地跑了几步,那整面墙纸便软趴趴地耷拉下来,露出后头掩盖的巨型成绩表。
语数英物化生六科将墙面分作六格,其下皆是详细的成绩单及其出处。
“分数论者啊……不过她从哪儿得来那么多成绩……照这样数来,每科没考个几千回,能把墙面填成这样?”文侪感慨。
戚檐把他勾过来,指给他看:“嗐、你看,人家可是连练习册都打分。”
文侪从他臂弯里钻出去,又去摆弄起颜添堆在墙根的那些个杂物。
箱盖一开,一口带血锅。
罩布一掀,锅碗瓢盆筷。
文侪将那些东西端量几下,说:“这些东西可是指向谜题参中的‘锅碗瓢盆’?”
“恐怕是。”戚檐挪步过来,“只是宿舍顶多容许人带碗瓢盆,这锅能带来?”
“我看不行。恰巧这口锅上还带了血,是借这东西喻指家里施加的压力么……你去把她抽屉翻一翻,看看里头有什么关于家庭压迫的线索没。”
戚檐乖乖照做了,只将那上了锁的抽屉粗暴砸开,取了放在里头的本地日报来。
他粗略扫了一眼,讲的大概是夫妇X某和X某,因为女儿进入补习班后成绩不升反降,跑去告补习班虚假宣传的事,本来这类小小民事纠纷还不足以登上日报的社会版面,可是同这篇报道紧挨着的另一小板块的【X县一父母当街掌掴爱女】,叫那则平凡新闻变得很是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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