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确认诸位都锁好房门后,我再离开。”老管家笑眯眯着扫视着在场的四人。
“柳未呢?”
“她已经歇下了。”老管家不假思索。
戚檐于是不情不愿地被他盯着回了房,然他装模作样爬上床后,还竖着耳朵听门外那老管家的动静,原还想着待那人走后便起身找文侪去,谁料方拉过被子把身子盖上,下一秒竟是沾枕即睡。
外头风呜呜地肆虐山林,床上人呼吸平稳,床侧却好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总之,第二日早晨很快便到来了。
***
外头暴雨弱了声势,单余细丝似的毛毛雨四处乱飘。
戚檐昨日睡得急,连窗帘都没拉,一睁眼便看得外头天色微明,山林呈现出如遭水洗一般的墨绿。
只是那层峦广厚,叫他蓦然心生一阵无路可逃的惶惶不安之感。
戚檐将五指摊开粘贴那被外头雨水冻得冰凉的窗子,恰瞟见楼下老管家神情凝重,正同一身穿格子衬衫的老伯交谈。
他们的交谈声不大,但隐约可以听着一星半点儿,什么“女人”“怎么办”“搬哪去”。
戚檐听得云里雾里,方欲推开窗子仔细听,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响却倏然把他吓得心头一颤。
为避免又碰着委托二时那迟了几分钟便接不着的电话,戚檐不带半分犹疑,近乎是跑着将门打开的。怎料门朝内一开,叫外头那倚着门的人险些跌倒在地。
——是那睡在一楼的袁景。
戚檐微微一笑,稍稍扯了她手臂一把,将那差些摔个狗啃泥的人儿扶正:“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大早的便慌成这个模样?”
“人、人!”袁景一双缩紧的瞳孔左右剧烈晃动几下,话尚未说完,便忽而拽住自个儿的长发,蹲身下来,“有、有人死啦!!!”
“……在楼下么?”戚檐并不惊诧。
袁景疯狂点着脑袋,手心涔涔冷汗被她抹在袖口,却是如何也擦不干净。这会,袁景面上的血色已经褪干净了,她顺着门框滑坐在地,嘴巴张得好大,到最后却只从牙缝里挤出短短一句:“……藏、藏在树心里!”
她语无伦次:“杀了女人……杀了……藏尸……被发现了……”
“你冷静,慢慢说。”戚檐抱着臂温和地劝,这会那袁景若是仰首,他大抵会看见一张唇角带笑的脸,那戚檐非但没觉着可怖,反而觉得好似在看一场狗血剧,心底没半点波澜。
袁景的脸颊肉随着牙齿一道打颤,她把手握成拳,皱紧眉说:“昨夜风刮断了俩树,一棵粗,一棵细。我今儿起得早,因为好奇树芯材质,便动身去看……那细的树芯不过过拇指粗……可那粗的,内里是空的,我往里头一看,里边竟藏着个手脚蜷缩的女尸!!她还睁、睁着眼……我吃了一惊,一下给跌进了泥坑里……”
戚檐扫过她靛蓝牛仔裤上头的大块泥印,颇不由心地安慰了几声,便抓着楼梯扶手,飞一般踩上了湿滑的楼梯。
暴雨刚歇,前院果然一片混乱,草末与碎石叫雨水搅和成了污泥,软趴趴地沾在各处。
适才交谈的二人此刻嘴里还在念着什么,然而戚檐甫一挨近,那园丁老伯便倏地合了嘴,那老管家则是满脸堆笑的转过身来,说:“您怎么出来了?外头还有些毛毛雨,地上也都是泥……”
戚檐不同他客气,只说:“袁景说树里发现了一个死人?”
闻言,那二人面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恐的神色,老管家的白胡须叫风刮着往外扯了扯,他说:“戚少爷,这般可怖的事怎么会发生在这儿呢?咱们这地平日除了周家人外,不轻易放人进来,更别提有人在这儿杀了人!”
那袁景不知是何时跟上来的,只抓着戚檐的手臂,躲在他身后,吼道:“别骗人!!我今天早上分明亲眼看见了!”
老管家被她这么一吼,面色倒是变得更平静,只还问她:“袁小姐,今早您可服过药了?”
“药……”袁景向后跌了一步,“没……”
她说罢便恍惚地往回走,戚檐诧异地瞥了她一眼,这才旋身回去问那老管家,说:“袁景吃什么药呢?”
“袁小姐刚来此地,便同我们这些下人吩咐过的,说是近来精神不大稳定,老是把梦和现实弄混,要我们每天提醒她服药的,至于什么药,这我也不大清楚了……”
戚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正要回身,双眼陡然一眯,看到那老管家身后神色惶恐的园丁老伯的嘴唇在不住地翻抖。
他笑着告别,眸光却一寸寸下移,停在那老伯的指尖。
——那修剪得仅留一条细细白边的指甲里,塞满了风干的血块。
第104章
见戚檐不善的眼神在园丁老伯身上扫了几回,老管家上前一步将他的视线遮住,说:“戚少爷,早饭我已唤四婆给准备好了,周少爷之前特意吩咐过,说少爷小姐们的作息不同,这些时日就不必硬凑大家夥一块吃饭了,都随心来。——您去用餐吗?”
戚檐轻快地把手插进外套兜里,将脑袋撇开,冲那战战兢兢的园丁老伯吹了个口哨,说:“老伯,您手里那铲子上头的平安结扎得漂亮啊!”
“唉……”园丁老伯虚虚应上一声,墨绿的橡胶靴不受控地向后挪了一步,直直踩进后头的一小泥坑里,叫他趔趄了下,好在没摔。
那人的怪异举动一个不落地入了戚檐的眼,可他却没甚兴致在第二日便同他们纠缠上,只挺直腰板,朝老管家笑了笑,说:“小周他也起了,只是懒得下来,我把早餐给他端上楼去。”
“您辛苦。”老管家说着,陪着笑弓了腰。
***
戚檐顾不上脏不脏,吉不吉利,只用门槛处的瓷砖边把脚底大块的泥刮去,随即轻车熟路地摸去餐厅,他一面同厨娘四婆问早安,一面端了俩碗面条,还不忘弯指勾住两副筷子。
他想得周全,走时还问厨娘拿了这宅子的□□,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个儿没手插钥匙进锁孔,只得将那俩碗热乎乎的汤面摆去了自个儿屋里。
然而他把文侪的房门开了后,也没心思去管两碗在自己房间里吐香的面,单把房门一阖,便踢了鞋,爬至他身边躺下。
只是他压着被,还把手脚皆往文侪身上压,叫那人以为是鬼压床,没几分钟便醒了。眼一睁瞧见戚檐那张凑得太近,以至于让他一时对不上焦的脸,差点昏死过去。
他应激后仰,好在戚檐早有先见之明,提先把手压在他的背将人摁了回来,笑道:“亲爱的,早安!”
“早安个鬼!”文侪嘟囔着起身,嗓音带着方醒的哑。
戚檐侧躺着用手支起脑袋,抚他那一床褥子,只是他揉了半晌,说:“你是新婚吗?怎么睡这一床大红被子?”
文侪诧异地回头瞥了一眼,说:“奇怪,昨儿还是绿的呢。”
说罢,他发著懵走到抽屉前一顿好翻,嘀嘀咕咕道:“我本子呢……得记下来。”
“你洗漱去,先清醒清醒。”戚檐不知何时翻身下的床,这会儿已把他的手摁了。
***
文侪回来的时候,俩碗面已经被戚檐拜上了桌,只是他还没动筷,单抓着文侪抽屉里的瓶瓶罐罐看个没完。
那做贼一般的戚檐没回头,可光听足音便笑起来:“少爷您抽屉里咋这么多药?”
文侪的手擦过他颈侧往下伸,随意拣了一瓶拿起来,说:“都是吃空的,但似乎都是精神类药物,估计周宣他有什么疾病史吧……”
戚檐自然地歪了脑袋去贴他的手臂,问:“四谜在哪儿呢?”
“哦。”文侪似乎已习以为常,竟没抽手,仅仅换了只手去摸那抽屉深处的本子,“记在上头了,你自个儿看。”
“行。”戚檐将另一把椅子拉近,说,“你先坐下来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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