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现在过去?”文侪问。
“这恐怕不大行,适才我还在走廊上碰见祝叶,她说……啊……”戚檐忽地想到什么,将话锋一转,只笑说,“没事,不着急……咱们再好好找找,确认把这房间翻完了再走也不迟。”
文侪行事多少沾点完美主义意味,此时那向来散漫的戚檐都发话了,他更没可能扔下这间尚未确认线索已找尽的房间。
见那文侪又开始在屋中转悠,早便摸透他的脾性的戚檐只是回身藏起唇边笑。
他本想如实告诉文侪,他适才在走廊上碰见祝叶,她说,那祭祀文侪可以不去,但戚檐他必须去。
这一固定情节映射的现实事件并不难理解,如若祝叶办的祭祀是用于宣传梁桉的神通广大,那么依照现实翻译过来便是——向工厂工人宣传自动化机器的好处。
这类大会显然不单单是给大家夥普及科学知识的,主要目的应该还是攻破那些对一切发展进步感到消极且尤其顽固的守旧分子。
从当前阴梦的状态来看,尚为人类的钱柏自然该是现实社会中站在浪尖上的格格不入者。简而言之,那类大会虽宣称是给所有人看的进步大会,实则最为重要的,还是要给钱柏这种人看。
所以钱柏——戚檐,不能缺席。
可是该怎么办才好?他现下可不想去那神叨叨的无聊祭祀礼上看祝叶煮蛇汤和挖“神”的心脏。
他心底想了不去,就铁了心不去,于是他开始“操控”自个的思想。所谓“操控”自然和寻常的思考不同,而是竭力去想一段话——
day7时(时间回溯至day3),他要回来参加祭祀,他要回来参加祭祀,回来参加祭祀……
正想着,忽闻门外响起了一声叩门声,戚檐登时满意地扬起了唇角。
果然不出他所料。
眼见那狐狸从纸箱堆中好奇地探出脑袋,戚檐赶忙拦下他,笑说:“没事没事,你先忙,我去看看就好!”
文侪赶时间,翻得正起劲,也没管他,只又低下头去。见状,戚檐收了面上笑,将门给打开来。
门外站着——未来的他。
***
戚檐走出去,不忘将门给关紧,手却拉在门把上始终没松。
“哎哟,你可千万拉好了,一会那狐狸要冲出来呢!”【那人】眼里透出不少嘲弄意味。
戚檐盯着【他】的眼,冷笑一声撒开了握着门把的手。
那木门吱呀呀一响,打开条细缝,文侪只消起身朝这处仔细瞧一瞧,定能瞧到俩个戚檐面对面站着的见鬼场面。
四目相对,隐有剑拔弩张之感。
没办法,戚檐也清楚自己的脾气差,即便是他和【自己】打起来都不奇怪。
可戚檐到底没忘了正事,只还压低声问:“你去祭祀回来了吧?”
【他】点了点头:“和上局简直一模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戚檐不欲同【他】深谈,打心底抗拒得知更多未来的事。他并不清楚阴梦的规则界限在哪里,因而为了避免触犯阴梦规则,小心些准没错。
【那人】毕竟也是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故在一阵沉默后,只扔下句“好好干”,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戚檐开了门又迅速钻入屋中,没成想,文侪不仅不问,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于是含了笑,倚着文侪身侧的墙,问:“怎么不问我去见了谁?都说了什么?”
“若你要说,无需我问,你也自然会说;若你不想说,即便是我问了,你也只会扯些没完没了的谎,有什么问的必要?”文侪合上手中纸箱,看向那兴致昂然的戚檐,“怎么?又有关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第二规则’么?”
戚檐将头点了,文侪便也利落地将纸箱踢回角落,不再追问。
“刚刚那是最后一箱,都翻完了。”
“那咱们去山洞吧?”戚檐在他转身抬脚要走时,将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趁你的腿还没受伤,走路方便些。”
文侪微微垂下眼睫,应了短促的一声“嗯”。
***
Day3,11:30
没了那烦人的祭祀,第三日查找线索的时间显然要充裕不少。当俩人顺利抵达崖壁上的洞窟时,文侪的腿仍旧没什么感觉,这也意味着,距离祭祀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上轮你不是也看到了刻字吗?看看那字还在不在?那些字我都看不懂,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划痕还是字迹。”
戚檐总觉得那一行小字变得更小了,他几乎把脸都贴在了墙上才将那些鬼画符看清。
“在的。”他说。
“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文侪抚着石壁走,脑里闪过那簿子封皮大大的“日记本”三字,忽然说,“啧,不会这一整个洞穴才是董枝的日记本吧?”
“猜得不错。”戚檐说。
他仰着脑袋瞧洞穴深处那一面密布划痕的墙面,文侪见状也凑过去,奈何那面墙在文侪眼中和寻常土墙并无区别。
“我看不懂……上边有几句话?”
戚檐的目光在墙面上下迅速扫动:“少说也有十余行。”
“你上局怎么没瞧见?”
“这真不怨我。”戚檐耸了耸肩,“你也知道的,夜里太暗了,这面墙在深处,那会咱们也没带照明用具,一丁点光都没有。”
“我现在依旧瞧不见。”文侪迷茫地眨了眨眼。
“别担心,我念给你听。”戚檐笑着揽住文侪的肩,“我刚看明白。日记的格式本就丰富,石窟日记的形式也自然,咱们眼前这面墙就是一整页日记。”
戚檐于是开始念——
“【九八年十二月】
狐狸在朝远山飞奔,我竭力阻止,不得而终。
———
【九九年二月】
狐泣血。
妄图冲破桎梏反招引祸水。
———
【九九年四月】
狐截尾。
我是个罪人。
———
【九九年八月】
狐剔骨。
传闻,
狐剔骨,葬玉棺,可起死人,肉白骨。”
“就到这。”
戚檐眨了眨眼,忽觉上睫有些湿润,手往上一摸,抹来满手泪。
文侪见他低垂着脑袋,走近了些,原想惊呼一句,后来只是平静地替他拭了眼泪,说:“戚大哥,想什么呢,钱柏都哭了。”
文侪说的没错。
哭的是钱柏,不是戚檐。
“这日期和上头的撞了不少。”
文侪说着便要翻开手头的笔记本,那戚檐却把他的手摁住,说:“有时候就得把脑子洗干净,从头再来,才能获得更大的启发。——咱们就先单看这线索解读吧。”
“……行吧。”
得了文侪应允,戚檐便张了嘴:“‘99年2月妄图冲破桎梏’……钱柏他那般讨厌梁桉,恐怕他的理想也是偏离机械化进程的类型。狐狸是钱柏的理想,这会用上了‘冲破’一词,再辅以上文的‘狐泣血’,那便是董枝或者钱柏为了反机械化做了什么太过激进的事,导致了什么负面的影响么?”
文侪摩挲着笔记本粗糙的纸面:“激进么,类似罢工、死亡威胁之类的?”
“1999年,阴梦中还有所谓的人类集体自杀事件,同那事件相映射的是矿洞里数量惊人的骸骨。但毕竟是钱柏他自个的阴梦,不管是所谓的人类集体死亡事件还是大规模的罢工与自杀,都足以构成严重的社会事件了,在99年的现实中应该难以发生,大概还是钱柏自己将某个给他留下严重阴影的事件夸张化了。”
戚檐说罢,从地上拾起一个棱角凸出的石块在地上写起字。
“首先,董枝日记写,98年12月,狐狸已经不受控制,作为狐狸的造物主角色,能够对狐狸产生影响的,除了他董枝,便只剩了钱柏。估摸着狐狸不受董枝控制,就是因钱柏于那时产生了某种不同于董枝的激进想法,或者将某种激进想法付诸了实践。又由于下文99年2月才说招引祸水,所以我们暂且将98年12月的事件一当做钱柏产生了过激的想法。”
上一篇:神明,但十级社恐[西幻]
下一篇:起点男主采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