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眉头锁的,别担心,我不疼。”戚檐揉乱文侪的发,粲然一笑,“只不过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毕竟我的脸金贵,只容大哥您打呢。”
文侪甩头将他的手抖落:“……少说些奇怪的话,叫旁人听了还以为我是施虐狂……”
“没事,我就喜欢大哥打我。你多打打我吧?”戚檐将闻言要跑的文侪一伸手给捞回怀中,“哎呦,一声不吭就要扔下我离开,多伤人心啊?”
“谁跑了?——今天是薛氏兄弟的生日,既然郑槐专程抽出阴梦中的一日讲述这薛家长次子的生辰,说明今日一定发生了点什么。在固定事件发生前,我们得尽可能四处转转,瞧瞧有没有新线索。”文侪话一说完,脚就像抹了油似的往前溜了。
戚檐就跟在文侪身后慢悠悠地走,并不怎么着急,单是东看看西看看,直到远远瞧见俩人正和薛当家攀谈,这才快步赶上文侪,将他转了个方向说:“看那边——”
“那俩人是谁?”文侪眯了眯眼,大致能看得出是一男一女。
“薛无平身边不是跟了个混世魔王嘛?就那个叫‘方美’的,他是当初用藤条抽你的方大爷的三儿子,上边有大哥和二姐,下边还有个弟弟,凑的是‘良辰美景’四字。”
“哦……除了名字还有什么奇怪的吗?”文侪不明白。
“我当初和方美闲扯时听他说,他二姐方辰是搞喜事的,大哥方良是搞丧事的。你说这薛家俩少爷办生辰,这方辰来添点喜气还说的过去,请方良是不是有些过了?虽说都是客吧,但我瞅那薛当家同他俩说了有一会儿了,好似在吩咐什么事。”
“你怀疑这薛府最近在办丧事?”文侪扫了眼周遭窃窃私语的下人,他们甫一瞧见文侪朝他们看来便匆匆走远去,“没听说死人了啊……”
“可是有几人像是消失了吧?”戚檐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是花弘,一个是你说被媒婆占了身份的苗嫂。”
“这事还得再仔细瞧瞧,若是昨晚死了人,我们恐怕也没法知道。”
正走着,宅子管事的老爷子忽而笑眯眯地快步迎过来,说:“二少,早食已备好了,夫人大少他们皆已坐着了,就等您了。”
戚檐回头瞥了文侪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随着那老人走,很快便到了正厅。
彼时薛当家也已上座,堆着笑看向他。那薛有山见他来,一骨碌站起身来,扶桌向外张望好几回,在没瞧见后头跟着人后,便恹恹跌回椅上。
戚檐抽了抽嘴角,这才拉开凳子坐下来。
今儿虽说是这薛府双生子的生辰,可是早食却不比平日里丰盛,甚至可以说简陋许多,每个人面前皆只有一碗兑了糖的八宝粥。
戚檐觉得这可能是薛有山口味清淡的缘故,并不过分深究。
有薛有山这个吞话的冰块镇场,用早饭的多数时间里,连那一向话多的薛母都安静下来。
早饭吃了十分钟,薛母便端着才吃了不至一半的八宝粥走出门去,然而没几秒便传来她的一声尖叫。
啪嚓——
碗摔在地上,碎了。
戚檐为避免薛当家找事,出去看热闹时还特意捧了那碗没吃完的八宝粥。
慢悠悠到了薛母摔坐的地儿,他还不紧不慢地倚着柱子喝粥,瓷调羹在粥里翻了两下,便又舀了一满满一勺送入口中。
待确认了情况,他这才将碗随手往一下人手上一搁,去扶那跪在一盆火前的薛母,关切问道:“妈,您这是怎么了?”
“你、你看!小、小宝!薛无平!这小兔崽子都瞎写了啥玩意丢火盆里烧——!坏了这吉祥日子哟!”薛母气得头晕,须臾连眼泪都要叹出来。
戚檐于是看向那努嘴站一旁的薛无平和方美,装着气愤模样呵斥:“说说,你俩适才干什么好事了?”
“烧纸。”薛无平很不情愿地鼓着腮帮子答。
“我知道。”戚檐摆摆手,“问你纸上写了啥!”
薛无平咬着唇不肯回答,澄澈的双眼俄顷叫睫毛给遮去,他瞧着地上的土石,一分不肯再看戚檐。
戚檐晃着脑袋叹出一声,便蹲去火盆边赤手抓那还没被火咬着的白纸边角。
他一不小心给火烫着了,可即便应激性缩手也没把那纸条松开,直抽出来压进脚底踩灭了火。
他将纸片翻过去,乐了,只见白纸上写了三个大字——“薛有山”。
在大哥生辰给他烧纸,还真是兄弟情切。
见戚檐面上似是有笑,那不带虎皮帽的方美估摸是以为他在得意,张口便说:“服儿!没来得及写你的!本来也有你的份!”
薛母一听方美那话,虽说并不训他,但哭得更是伤心。薛无平上前拍了母亲的肩几下,说:“妈,薛有山和戚檐都是坏蛋,你不要为他俩掉眼泪!你要哭还不如为文侪哭,他是个呆子,为呆子哭比为坏蛋哭好,至少不丢脸!”
戚檐不知他对于“坏蛋”与“呆子”的界定是什么,只津津有味地听去,听够了便拿肘子撞一撞方美:“唉,美君子,你说为啥我和薛有山是‘坏蛋’,而文侪他却是‘呆子’呢?”
“你顶斯丢皮!”方美蹲身去将那张写了薛有山名字的白纸又丢回火盆里,直起身来才继续说,“干坏事害人的叫坏蛋,不知悔改害了自己的就叫呆子!”
戚檐眯眼琢磨起来——从刚入阴梦时薛无平和方美对他的态度便可知,他的原身若当真干过坏事,那也势必发生于阴梦故事线之前。
“所以究竟是干了什么事呢?你就不能直接同我说么?”戚檐猜不着,只得哄骗小孩。
“我爸早同我说了,不能自个儿反省到自身错误的,一律视作不知错的糊涂蛋!”方美说罢便扯着薛无平一道跑了。
戚檐原还想着追一追,见那薛当家过来,只好收手,从下人手里端回那碗吹冰的八宝粥,没半点芥蒂的舀一勺咽了下去。
只还偶尔空出舌头,不紧不慢地安慰一声:“妈,这都老迷信了,今儿都不讲究这般咒人了啊。”
***
老天丁点面子也不给薛家人留,天色阴沉沉的,分明是早上,天却很暗,以至于许多仆从走路还得打灯。戚檐百无聊赖地将手搭上窗沿,恰瞅见厅外有些仆从正忙活着将俩个大木桶往薛有山房间的方向抬去。
他于是问:“妈,他们搬啥呢?瞧着还挺沉!”
“傻孩子,妈不是和你俩说过嘛,是专门搞来给你俩沐浴用的!趋吉避凶的呢!”薛母喜滋滋地剥了颗橘子放到戚檐盘中。
可戚檐一听那话,登时便生了不好的预感,他喊着饱了饱了,随即冲出正厅,半途遇了那等候已久的文侪,于是拽了他一块走。
戚檐领着文侪直奔薛有山的房门前,恰赶上仆从将两个大桶在房门前放下。
戚檐凑过去一瞧,倏然感觉眼鼻都受到了攻击。
两大桶又腥又红的血就那样摆在房门前,恶臭薰得俩人差些呕出来。然而一旁候着的仆从面上却很平静,只一副准备好要侍奉少爷用血沐浴的模样。
“这是什么血?”戚檐干笑几声,“当真全身都要泡进去?只大哥他一人泡成不成?”
“阿檐你说什么蠢话!这可是妈差人费了好大功夫,杀了不知多少鸡才凑出来的两桶血,岂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薛母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面说,一面拿一张帕子在眼角擦了擦,“你平日里再刁蛮,妈都不管你,但今日这鸡血你是非泡不可!”
作为本硕期间闲着没事就泡在实验室里躲社交的戚檐来说,他对任何生物的血都没什么偏见与意见,但要让他用鸡血来泡澡还是超出了他的忍受范围。
首先,那玩意的气味太冲;其次,鸡作为杂食动物,血液中夹带各类病原体,尤其是寄生虫。
拿鸡血泡澡?特么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呜——”戚檐将脑袋搭在文侪肩上,委屈巴巴说,“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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