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的眼睛从硕大的鱼眼上挪开,转而看向那些个肿胀的尸身,说:“捞尸夺死人钱财,三爷还真是了不起啊。”
他摇着头走向那些个大小不一的储物柜,哪曾想一开柜便有扭动身子的蛆迎面而来——原来这柜中装的是腐肉。
“我靠……”他一脚把柜子踹上,虽说惊魂未定,却还是马不停蹄地拉开了底下的抽屉。
一道银亮光刹那之间将他的面庞给照亮——内里尽是或长或短的菜刀,刀柄的木色都给什么东西摩灰了,刀刃却都是又薄又利。
戚檐从他的身后压过来:“你说他磨刀是拿来做饭菜呢,还是分尸,又或者是杀人呢……”
文侪伸手去将那些个堆栈在一块的刀小心拨开,只见抽屉底头刻了行字——
【佛祖三唤,天命驱我。】
“佛祖……”文侪喃喃地念,“除了这儿,哪儿还有佛像没有?”
“按理说这般提示都不会离太远。”戚檐抬脚这踹踹那踹踹,可惜木材发出的声音都实得不行,一看便塞不进什么。
二人的视线在屋子里四处转,末了齐齐停在那堆冰凉的皮肉上。
戚檐扫视几眼,说:“你受不了的吧,我看底下有好些都已经烂了,味道也重……我上了几年解剖课,人尸看得比我自个儿的脸还要多得多。为了避免影响你状态,不如你先出去待会儿?”
文侪咬牙,方想说“人多力量大”,可甫一对上戚檐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只觉自个儿若要死磕到底,怕是免不得吵架,于是仅深吸了一口气,说:“动作利落点儿。”
“唉!”戚檐兴高采烈。
人太多了,人尸也太多了。
文侪怕杀人犯找上门来,便倚着被踹烂的门框替戚檐守门。
大约十五分钟过去,戚檐才终于抹着汗出来,只是他专程避着文侪走,到厨房门口那盛雨水的大缸里洗干净了手和脸,这才说:“尸山下边有两男一女都缺了脑袋,他们的背部也都被刻了字还标了序号。”
“一号是个男人,写的是‘慷慨’。”
“二号也是个男人,写的是‘好命’。”
“三号是个女人,写的是‘贞洁’。”
“这当真有意思!”戚檐哈哈笑,“二麻子被人追着骂扫把星,翠妈被人羞辱作□□,如果2、3所指便是他们死的理由,那么一号男人映射的也该是那词的反义——一号那男人是因为‘吝啬’而死。”
“他是因自身吝啬而死吗?”文侪说,“还是别人吝啬,将他逼入了死路?”
雨依旧没停,文侪知道眼下戚檐并非第五局的戚檐,而是来自前三局那不知为何总会染血的世界,故而不断斟酌着用词。
他正想着,在戚檐颇蛮横地把他的脸掰过去要他盯着自个看时,怔住了。
实打实地呆愣在原地。
——戚檐浑身除了带点湿以外,哪儿有半点血迹?
文侪心底忽然生出怪异的一念,他盯着戚檐的笑面,没头没尾地问:“你对那视频信有什么想法吗?”
闻言,戚檐挑了一边眉,只笑着露出个好似有些困惑的眼神,文侪见状刚要松口气,哪曾想却听戚檐开口说:
“不是有两封么?你指的是哪封?”
文侪眼底愕然只一闪而过,他干笑一声:“都同我仔细分析一遍吧。”
“这么突然?”纵使戚檐这么说着,却还是拉着文侪在板凳上坐下,“第一封视频信的重点在于‘不要相信任何人’吧?我起先是怀疑到你头上了,现在嘛,我觉着连我【自己】恐怕都不大可信,怕是吴琛干了什么自欺欺人的事儿。”
“你眼下有怀疑的事么?”
“这个嘛……譬如谁人生谁人死,眼见不一定为实?亦或者该说是谁善谁恶,目前也不大好判定,眼下没有线索佐证,咱们也不能无头苍蝇似的一通乱撞不是?”戚檐将肩一耸,“至于第二封视频信嘛,说的当然是真心话。”
“什么鬼……”
“不就那一句嘛——文侪我爱你,和我交往吧。”
“……”
文侪给了戚檐背上一拳,戚檐挨了打反而笑起来:“大概是录制视频信的限制太多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才那样的吧?只不过我瞧那第二封信上,【我】不像第一回那样满身血了,估摸着咱这789局同456局场景设置变了不少吧?”
“应该是。”文侪觉得和非原时空的戚檐谈时间机制隐约有些危险,便不再提那茬,只说,“所以咱们现在去哪儿?满村跑了个遍,总不能又像上局那样挨家挨户地试着开门吧?”
戚檐笑了笑:“你还记得第二封视频信那镜头晃得很么?虽说村中房屋的内景大差不差,但窗子外的一瞥而过的东西叫我有些在意,我觉得很像村中那枯井。可你也清楚的吧,那枯井边的房子咱们可一间都没进去探索过,所以我觉着咱们一定漏了个藏有不少线索的局域。”
文侪毕竟从没亲眼瞧见过那视频信,只讪讪笑着应了。
***
戚檐的方向感一直很好,单凭着记忆里那大致的方位便从十余间相似的房屋里摸去了那间屋子。可戚檐只摊开手说,这儿单那一间瞧着最宽,不像个瘪肚子。
门没关紧,旁儿的天然石墩上坐着个瞎眼老头,老头一对蒙上白雾的眼朝地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文侪正打算知会一声,戚檐却是捂了他的嘴便要迈进去,哪曾想后脚还没收入屋中便听那盲眼老头将手中木棍猛地朝墙一打,随即大喝一声:
“该死的毛贼!长两只眼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真当老子耳朵也聋了?!!”
第168章
文侪正要赔罪,哪曾想那老头又继续说:“要是叫村长发现了,铁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家?”戚檐又伸脑袋进去仔细瞧了瞧,这才笑说,“哎呦,我俩上爷爷家玩一玩怎么啦?您老就莫要刁难我俩啦!”
那老头闻言倒抽一口气,又“哧”一声把浊气从嘴里吐出去,再不搭理他们。
屋内摆设不少,却也并无什么大富大贵的玩意儿,这渔村里头没有富人,饶是村长住的地儿也不比邵笔头的屋好上多少。
走在戚檐身后的文侪将门合紧,径直越过戚檐走到了屋子的西北角。这屋子的地面有些向西北方打斜,西北角那地儿是又潮又暗,不过挨近几步,霉味便往鼻腔里不讲道理地灌。
“这儿很适合养宠物呢。”戚檐将脑袋搁在文侪肩膀上,“养几只耗子蟑螂的,他们一定又大又肥。”
“你管那些玩意叫宠物?”文侪斜觑他一眼。
“唉!这话就不对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大哥您有所不知,这各人有各人的癖好,养些猫猫狗狗未免太寻常,您若乐意寻些特别的……”
戚檐反手指向自己,笑得颇为明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既养眼又招财。”
文侪冷笑一声,向前一步把戚檐给落在了身后。他的眼从入门起便盯住了角落里的东西,这会儿握了那玩意的盖子一掀开,确定了那确实是一个陶质米缸。
这米缸摆放的位置很妙,对于这迷信严重的万意村而言撞了风水大忌不说,用邵笔头的科学思想来看也颇不合理。
“哎呦,在这种又潮又暗的客厅西北角摆米缸!破财呢!叫我姥爷瞧了准得给他骂死!”戚檐伸脑袋过来,瞧见还没装到米缸一半的米后又笑起来,“还没装满,啥都漏喽!他们不是迷信么?怎么村长第一个站出来反迷信?”
米缸旁侧堆了好些腐烂的朽木柴,其中虫蛀密密麻麻,文侪伸手摸了摸,木柴心都被蛀空了,再加上浸了水,黑黢黢地发著软。
“哥,把米缸挪开看看后边有没有小家夥们的家。”戚檐乐呵呵的,“我赌至少有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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